山乡入了秋的早晨,时不时白雾茫茫。农户烟囱里直上云霄的青烟,开始送走冷夜的脚后跟,迎来新的一天。
“节哥,我开始上学了,你一个人有什么计划?要不就在街道上支个门面,先开个小店好了?杂货铺子,蔬菜店,五金店,香烛寿品店,反正不是饭店就行。”
早饭吃饱,接下来任重楼要忙正事,往后的日子无非是按部就班,只能暂时先撇下同伴。
要说将任松节也塞进学校里,走一趟现代社会的求学路,一则他明确表示过没有兴趣,二则这个黑户想要弄个学籍,也没那么简单。
任松节吞掉最后一个包子,抖抖手,说道:“满打满算,你在乡所也就半年多的时间,我就不费劲了。好不容易支起个买卖,半年后就关门走人,你叫混熟后的左邻右舍,如何看待我的人品!”
人品?
任重楼盯着同伴的脸盘子,嘴角抽动一下。怕是天冷了,懒得动弹吧。不愿意拉倒,还能省点钱,半年多的工夫,确实怕有出无进,本都难回。
“那么你就自己安排吧,附近的山头都可以逛一逛,小溪里钓钓鱼也行。我早点去学校,找下石老师,中午不一定遇着了,你自己解决午饭。”
任重楼拉了下衣领,脖子里暖和了一些。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开。
时间还早,任重楼跟着稀稀拉拉的一些人,进了校园。经过停车棚,看到骚气的铃木小踏板已在,任重楼放心地走向办公室。
这间屋子里,山瑶中学一小半的老师,挤在一起办公。任重楼走进去,老师们都在专心低头备课,没有谁会注意进进出出的旁人。
到了石龙芮桌边,任重楼伸长胳膊。袖口一抖,从中滑落一盒香烟,落到石龙芮眼皮子下面。
“任重楼?”
石龙芮冷不防被打断,抬头一看不是生人,意外地问道,“怎么是你,来乡所办事情?”
“石老师,赶紧收起了啊。小心被其他老师看到,要打土豪分土地了。”任重楼轻声轻语地提醒。
要说眼前石老师,任重楼的爸妈,确实够得上说话。一定意义上来说,石老师不算外人,他是任重楼姑父石见穿的堂兄弟,也是南塘村人。
所以之前在乡所,大家遇着了,就免不了一番交谈。
一盒香烟而已,咦,还是五块一包的,自己平时可舍不得买。石龙芮就当是晚辈的一点孝敬,也不客气了。伸手挡住视角,拉开了面前抽屉,轻轻拨进抽屉了,这才坐直了身子。
“也不是来办什么事情,就是想回来上学了。总觉得在学习一途,自己还能再挽救一下,嘿嘿。”任重楼说出了目的。
昔日的学生,当初可是铁了心的要辍学,现在回来又说想要继续读书。
石龙芮这才认真打量一眼,仍旧半信半疑地聊起来,“怎么,上次遇着了你爸妈,说了句关于你的话,他们继续劝你了?”
“那倒不是他们劝的我,这次可是我自己主动要回来的。市区浪费了一些时光,才觉得没有知识,未来的路不好走。”
任重楼自己拉了张椅子,坐到石龙芮给跟前,“他们还说您夸了我呢,被石老师您念念不忘的好学生,我怎么可以自暴自弃呢。”
“夸了你,有吗,我怎么可能说出那种话?”石龙芮白了一下眼睛。
任重楼心里一个咯噔,好吧,看来是自己爸妈误会了言语。
石龙芮没有理会任重楼的反应,再次问道:“你真的是回来上学的?别是过来办事,顺便说笑一下吧?没有正经事情的话,可别耽误我备课。”
“哎,石老师怎么就不信我呢!那行,您接着备课。对了,您跟其他科老师说一下子哦,免得在教室里见我出现,大惊小怪的。从今天起,您就是撵我,我也不会走了。”
任重楼帮着椅子归到原位,捏捏屁股,走出办公室。
沿着熟悉的红砖路,任重楼来到三一班门口,先是在门前驻足一阵,等待室内的惊呼声。左等右等,却不见动静,偶尔身边穿插走过一人,还不耐烦地叫声“让一下”。
喊话的人,个个却都是陌生面孔。
任重楼反应过来,这才仔仔细细扫了室内一圈。几个抬起迷惑眼睛,对视过来的面孔,怎么都是从没见过的,难不成外校来的插班生,也不能一下子这么多啊?!
校园里待了两年,到底还是有些熟人。这时赶过来一个男同学,就势入门之际,忽然惊讶地喊出声,“任重楼,你怎么来了?”
任重楼见到这个学弟,同样惊讶不已,“文冠木,你是跳级了?上学期不还是初一的,这都上了初三?”
被问住的文冠木,抬起迷惑的眼神,忽然怀疑眼前是不是真实的旧人。
喉咙里噎住了一阵,文冠木才怏怏不乐地回答:“大清早的,你是专门跑来跟我开个玩笑吗?我他妈的上学期初一,这学期初二。就我那破成绩,跳个屁的级。还有没有事情,没事的话,我进去了。”
任重楼,听过一愣。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