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真是想不到,许久不见你都学了新词了,不只是摇香菇和鸡蛋肠了。”那夫人冷笑一声,手腕无力的垂落,戴了多年的手串掉落,数不清的珠子散落一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跟如懿头上的珠翠一比,她这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
“明明你头上戴着雍容华贵的珠翠,你手上套着耀眼夺目、款式各不相同的护甲,你延禧宫里有数不尽的珍宝,你却口口声声说‘真心最要紧’‘有情饮水饱’‘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你弟弟很听你的话,娶了青楼女子做正妻,如今府里被折腾的乌烟瘴气。”
如懿歪着头,眨这无辜的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额娘:“这不是好事吗?只要情深意重,两心相许,总能度过生活中的种种艰险,乌烟瘴气也只是暂时的。”
如懿想了又想,还以为额娘此次来是冲着她延禧宫的珠宝来的,连忙摇头拒绝了:“这些都是皇上从前赏我的,我可不能给你。”
那夫人的眼泪无声落下,只感觉和如懿说话是在对牛弹琴,艰难咽下酸涩的泪水:“额娘接着问你,为什么要当众出恭?”
如懿眉头紧蹙,压根不能理解额娘的质问:“他们不理解我质疑我也就算了,怎么连您都不理解我?我这分明是计谋!是天衣无缝出恭局!”
“计谋?局?你的计谋就是当众拉屎?啊?”那夫人转过头,只想一头撞死在如懿面前。
“你知不知道乌拉那拉氏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你妹妹如今到了嫁人的年纪都没有人家来相看,发出去的拜帖都被人家统统退了回来!都是因为你当众出恭!连你妹妹的名声一同败坏了!”
“额娘不求你能帮衬家里,可你总不能处处都连累无辜的家人吧!”
如懿眼睛眨了又眨,不明白自己何错之有。
“知道额娘和你阿玛为什么能进宫看你吗?”
如懿摇头,眼泪也跟着甩下来,模样委屈极了。
“因为你当众出恭,让皇家失了颜面,让整个乌拉那拉氏家族都要为你的过错而付出代价!”
“你阿玛和额娘被皇上叫到御前,被当众训斥教女不善,失了体统规矩。你阿玛原本很清闲的官职,虽然权力不大却也活得惬意,如今却被调到南方治理水患。”
“此次一去性命攸关,种种艰险如何度过?你不是一向自诩聪慧吗?那你现在倒是出出主意啊!”
如懿怔愣着摇头,脑袋晃的像拨浪鼓,愈发不能理解母亲的话:“母亲!你一向是知道的!我与皇上青梅竹马,只要我一句话,就能改变皇上命阿玛南下的旨意!可是!你也知道!我不愿让皇上为难!”
“阿玛去就去了,他会回来的,您急什么?”
这番话换来的,却是那夫人歇斯底里的怒吼:“你有为家族想过吗?你这青梅竹马的梦都做了几十年了!你究竟什么时候能认清自己?”
那夫人心中清楚,那尔布此次一去,只怕是有来无回。
“你知不知道养心殿门前刻了石碑!上面写着乌拉那拉氏·如懿不得入内!你快被废弃了你知道吗?”
那夫人一步接一步,几乎将如懿逼到了墙角。
她不明白,家中为何会出了如懿这样的姑娘,偏偏还是自己所出,竟这般不中用。
不中用就算了,连脑子都不大好使,整日活在自己的幻想里。
那夫人缓缓抬头强忍着泪,脚下迈着步子,离如懿越来越远:“好好思量思量吧。如懿,以后你不再是乌拉那拉氏的女子。等你阿玛从江南回来,你就自请求去,家中再无一个叫如懿的女子。”
“如懿,你真没用。”
那夫人转身就走,却听如懿在身后喊住自己...
“额娘,你先别走...女儿手头没银子了,您先借给女儿一些银子...”
那夫人差点气到一口气提不上来,这个如懿简直是彻头彻尾的伥鬼!与她说了这么多!她却只觉得自己委屈,不曾听进去半句。
那夫人停下脚步,语气冷冷:“不必,你有情就能饱,花什么银子?”
如懿撅着嘴,一脸委屈的辩解:“可我这一屋子的护甲都过时了,没有银子怎么换新的护甲?”
那夫人冷笑,最后回眸看了如懿一眼:“你抹额上那一个珠翠就值好多银两,次次洗澡还都用昂贵的丝绸擦身。分明处处都是银子,却还是整日克扣下人银子,也难怪后宫中没人喜欢你。”
“平日里闲的没事,除了摇香菇外,再好好学学该怎么做人。”
那夫人没忘了嚣张跋扈的容超雄,转头看向自己的贴身婢女吩咐道:“旋儿,你速去回禀皇后娘娘,这个容超雄我今个必须要带走。”
如懿还愣愣的撅着嘴,大眼眨个不停。反射弧比八十岁老太太还慢,等反应过来想追出去再辩论几个回合时,那夫人都已经到家了。
惢心都替她数着了,大如站在原地愣了一个时辰,嘴巴跟着撅了一个时辰,眼睛眨了三千六百八十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