惢心不知道如懿又在嘀咕什么,只知道昨刚洗的这身衣裳如今沾了鼻涕眼泪,又得重新洗了。
“惢心。”
“奴婢在呢。”
“你听偏殿是什么声音?”
如懿停了哭泣声,惢心也静下心来听。
卫嬿婉细腻柔婉的声音似银铃摇曳,细水绵绵,一缕一缕流进耳畔。
还伴随着月琴的优雅,琵琶的飞扬。声乐和鸣,余音绕梁。
惢心笑着回:“似乎是卫答应在唱昆曲呢,听着倒是悦耳。”
“什么?”如懿皱起眉头,手紧紧蜷在一起面带怒意,“她这不是勾引皇上吗?”
惢心:啊???
“这整个宫中,也就她爱使这下三滥的手段!”
“惢心!你跟本宫去教训卫答应!让她知道什么叫规矩!”
还没等惢心拦着,如懿已经起身直奔偏殿了。
不巧的是,皇上也在偏殿。等惢心追上的时候,如懿正摇晃着身子行礼。
卫答应的昆曲停了,皇上的好心情也不见了。
雍正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寝衣,正襟危坐在榻上指责如懿:“朕记得,昨日才将你禁足。”
“你愈发没有规矩了,是谁教给你贸然闯进旁人寝殿的?”
“皇上!臣妾想问一问皇上究竟是不是一位明君?”如懿正义凛然,愤然瞪着皇帝。
惢心扑通一声跪下了,只觉得自己脑袋就要保不住了。
卫嬿婉连忙从榻上起身,不由分说就跪在雍正脚下:“皇上!您息怒啊!”
这如懿是活腻歪了吗?居然这么跟皇上说话!
雍正微微睁开眼眸,一双锐目细细打量起娴妃:“朕勤勉政事,整日为国事劳心,百姓无不爱戴,为何娴妃反倒质疑起朕?”
“因为皇上纵容卫嬿婉使用下三滥的手段狐媚争宠!”
“哦?何为下三滥?”
“唱昆曲!”如懿回答的斩钉截铁,目光炯炯有神,“卫答应为了往上爬是不择手段的,她的这些谋算就算告诉臣妾,臣妾也做不来!”
雍正语气寒冷彻骨:“昆曲是从元末开始盛行,又流传至今的曲种,还是戏曲之母。如此高雅的曲种,自然不是你这种粗鄙之人学的来的。”
卫嬿婉:终于遇到正常人了!
如懿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曾经和她一同摇香菇的少年郎终究是不见了。
“苏培盛传旨,娴妃御前失仪,着降为答应,罚抄女诫百遍。”
如懿还不死心,一派凛然:“皇上!臣妾作为延禧宫一宫主位惩罚卫答应狐媚惑主有错吗?”
雍正只觉得,这如懿似乎听不懂人话。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倔强守着自己认定的那套烂说辞。昆曲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至宝,怎么在她嘴中就成了下三滥了。
他懒得再与如懿争辩:“你如今已经不再是延禧宫主位,无权惩罚卫答应。”
如懿被这冰冷的语气伤到心肺,眼泪止不住的滑落:“敢问皇上,昨日您将臣妾禁足在延禧宫,今日又将臣妾降为答应,是皇上的本心吗?”
“朕亲自下的旨意,自然是朕的本心。”
“臣妾不信!”
雍正手中的珠串停了,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亲自下的旨意,不是本心是什么?
“皇上,臣妾知道您心中是挂念着臣妾的,所以才借着看卫答应的名义来了延禧宫。”
“臣妾还知道您刚登基,根基不稳,许多事被朝中大臣掣肘,所以才假装不在意臣妾,实则保护臣妾。”
雍正冷冷回了句:“你的意思是在说朕无能?”
“朕是天子,若连一个女人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宠爱,那朕还算什么天子?”
他这么一说,倒是让卫嬿婉突然想起大清第一赘婿阿龙。
阿龙和如懿是真爱,所以才将如懿关在冷宫三年。
嘴上说为了保护她,所以大半年没踏足过一次延禧宫。
去冷宫后甚至为了不让人看出如懿是自己真爱,愣是宠爱陷害如懿进冷宫的人整整三年。
阿龙还忌惮阿箬的阿玛桂铎会治水,生怕桂铎控水淹了紫禁城,才不得不宠爱阿箬。
我爱你,所以对你不好。
正因为如懿经历了这种畸形的爱,所以才能说出这话来,卫嬿婉听了并不觉得奇怪。
雍正已经开始穿鞋子了,苏培盛在一旁伺候着。
“回养心殿,朕今晚好好的兴致被人叨扰了。”
“卫答应,这几日你自己另寻一个寝殿。朕不想来寻你时,还要被人说是为了娴答应。”
卫嬿婉笑着应下:“是。”
“娴答应继续禁足,不许任何人探望,在卫答应搬出之前不许踏出正殿半步。苏培盛传旨下去,务必晓谕六宫。”
“是。”
从前如懿禁足延禧宫好歹还能在院子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