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点行不行, 还磨蹭老半天。”
杨迎雪冲慢吞吞走出家门的常盼喊,她坐在自己家车后头,一个头探出来,气急败坏的冲面不改色的人喊着, 配上那一头卷毛, 活像个钻出狗洞的狗头。
“你消停消停行不行, ”常盼眼底青黑,一看就是没睡好, 虽然收拾得挺整齐,但依旧没什么精神,她拉开车门,把杨迎雪往里踹了一脚,“谢谢啊。”
“缺你这声谢啊。”
杨迎雪倒是完全没有被感谢的受宠若惊,反倒是催开车的司机快点,然后转头冲常盼说:“你差不多几点结束啊?”
“上午肯定结束了,”常盼结果杨迎雪递给她的面包,毫不客气地啃了两口, “唧唧歪歪的, 还非得都去。”
“得了吧你就去拿个毕业证还这么烦躁, 我今天还上一整天课呢。”
杨迎雪想起读书就一脸菜色,大概是小时候被她妈塞进全封闭的学校过, 以至于听到“学校”两个字就觉得两眼发昏。
常盼没搭理她, 安安静静地把那点面包啃完,就眯着眼了。
天还早,以往这个时候常盼也差不多该去学校了, 这会中考结束,倒是闲下来好一阵子, 成绩出了之后还得去拿个毕业证。
她前几天窝在房间里看电影打游戏,天昏地暗的,饭也不怎么想吃,总觉得特烦。
这段时间常金文许涵早出晚归,到底在忙什么,她也知道,无非是为了那点亲生女儿的事儿,她那喝露水长大的仙女妈似乎像是三魂归位,稍微正常了点,把平常神经症的间接性冷淡发挥到了极致,到她这里成了冰封千里,不想搭理似乎都变成高高在上。
常盼倒是无所谓,态度倒是摆在这里,可她心里也清楚,等那位真正的“常家女儿”回来,她大概是要卷铺盖走人了。
那种紧迫感其实一直都在,压得她摇摇欲坠,头昏脑涨,以至于食欲全无,看起来活像被关禁闭不给吃喝的人一样。
她靠着窗,眼睛眯着,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杨迎雪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看她,常盼本来就白,睡不好很容易能看出来,半长不短地头发削得倒是相当锋利,硬生生地把她艳丽的五官削出了点锋芒来,连眯着眼的时候都是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但睫毛一颤一颤,又有点楚楚可怜。
她在担心什么杨迎雪心知肚明。
可她也没提。
常盼这人,也有点心高气傲,他们两家认识很多年了,偶尔有些场合得带着常盼出门,一家三口站在一起,长得都不错,也不违和,说不是亲生的,其实不说也没人在意。
常盼从小到大冷着一张脸,看人总有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这点跟她爸倒是蛮像的。
男人西装革履,细框眼镜下眉目也尽是冷漠,两个人站在一起,神情都是如出一辙。
人前看上去和气,但常盼对常金文的厌恶又从来不会遮掩,她讨厌参加这种奇怪的大人聚会,总是喜欢待在角落里,偶尔对许涵跟旁人的聊天嗤之以鼻,站的远远的,以一种憎恨又复杂的眼神望着。
这种眼神在她稍显稚嫩的脸上过于沉重,所以跟同龄人也玩不太来。
杨迎雪天生一张笑唇,跟那过于争气的妈学得挺好,把皮笑肉不笑进化成了看起来亲近无比的笑,游走在中年人中,格外讨人喜欢。
偏偏到了常盼这里,臭丫头眯着眼,张嘴就一句:“你不会笑抽筋吗?”
杨迎雪:“不会。”
她回答地很冷静,但手却伸到了常盼面前,把自己手里那杯牛奶摁着常盼喝了下去。
旁人眼里看起来相当愉快的交往,最后以常盼全身牛奶味杨迎雪满脸牛奶结束。
梁子是结下了,倒没结成仇,变成了奇怪的关系。
常盼的学校跟杨迎雪的学校还是有点距离,常盼下车后,杨迎雪想了想,还是安慰地说:“别想太多,指不定找不回来呢。”
可惜常盼完全不领这点安慰,回头就一句:“就你想得多!”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个点的中学正是上学高峰期,常盼下了车就进了人潮,很快就看不到了。
杨迎雪无语了一阵,最后还是走了。
常盼低着头,她头发不是乌黑,像是深棕色,身量不是很高,一下子淹没在人群里。
她在学校一向不大说话,即便进了班,已经不是上课的时候,她还是坐在老位子上,一言不发,旁边三三两两闲聊的,杂音很多,似乎一下子解放,有说不完的话。
台上的三年的班主任还是老样子,说完了场面话,还得听广播,下面一群人完全不在状态,闲聊状态还有些唾沫横飞,常盼坐在角落里,她生的好看,静坐的时候像一幅画,大家对美好总是向往一些,还有人凑上来跟她说话。
“常盼,你高中去哪个学校啊?私立的还是公立的?”
说话的前面位置的女孩,她这一开口,倒是不少人看了过来。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