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上显示“图图”的来电备注时,钱臣还心里笑说这家伙怎么突然有心情给他打电话了?明明最近一心都扑到包子铺拆建的事情上,回家也是没说几句话就困得倒头就睡,活像个被工作榨干精力的丈夫而自己是欲求不满的妻子一样。
不过能看见茹宏图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期待,钱臣还是觉得欣慰且幸福的。毕竟茹宏图试图自杀的经历实在让他后怕,到了每每想起都会从梦中惊醒然后抱紧身边的茹宏图确定他还在好好呼吸的程度。
“难得你今天有空主动打电话给我,小茹老板,”钱臣接起电话张口调侃,“要去接你回家吗?”电话那头一时没有回答,钱臣只隐约听见了变得急促的呼吸声。“图图?”
那边来电的自然不是茹宏图,李帝如要他交出手机他乖乖照做了,没必要在于自己极端不利的状况下还要死犟。茹宏图甚至是亲眼看着李帝如拨通了钱臣的电话。这个前一刻还对自己像戏弄老鼠游刃有余的猫似的男人,在听到钱臣接电话的此刻却流露出某种脆弱和怀恋的神情。
“图图?”电话那头的钱臣依然很温和地耐心唤着恋人的小名,“怎么不说……”“阿臣,”仿佛不愿再听见钱臣这样亲昵地叫别人,李帝如终于开口打断他,“是我。”这下轮到钱臣那头沉默了,李帝如接着说:“你比谁都清楚我的声音,不用我再自我介绍吧?”
“你把茹宏图怎么样了。”所有柔情蜜意骤然消失,钱臣的声音变得冷硬。“你觉得我会把他怎样呢?”李帝如抬眸看了眼对面坐立难安的茹宏图,又说:“从前根本没有留心过,仔细一看长得还挺讨人喜欢的么。眼睛像小狗一样圆黑而亮,所以你其实也会为这种类型动心吗?”
“你和以前一样无耻,”钱臣没理会他怎样评价茹宏图,“找不相干的人下手,却不敢来直面我。”李帝如苦笑一声:“来见我吧,阿臣。因为我知道如果以正当的方式你是不会愿意再见我的。目前我可以保证他的安全,我只是想见你,说说关于我们的事。至于其他人在我眼里不值一提。”
“操,”他听见钱臣低骂了一声,“你给我等着,就用他的手机联系我!”电话挂断的长音持续许久,李帝如才也按了挂断。屏幕上亮着的“阿臣”二字随之变暗,这个亲密的备注出现在他人的手机里让李帝如心情复杂。再瞧一眼茹宏图,这种郁结更是让李帝如觉得可笑――倘若此人形貌非常出挑,或在道上算个人物那李帝如或许还会安慰自己钱臣喜欢他也是情有可原,却偏偏只是一个曾经敌对帮派的底层小弟,甚至是自己都见过还不怎么记得的那种。
“他担心你,即使是面对我,那种担心都不加掩饰。看见我被昔日的恋人恶语相向,你是不是该觉得高兴?”李帝如想从茹宏图的脸上看出骄傲或胜利的感觉,这会证明他不过是一个浅薄的男人。但茹宏图只是平静甚至带着点悲悯地说:“我其实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和阿臣很相配。”
“他爱你非常、非常之深。”茹宏图交叠的双手紧紧相扣,他与钱臣是李帝如背叛真相的唯二知情者,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承受着来自宾武的压力,被认为自己才是导致他们感情破裂的罪魁祸首,甚至还为此招至大难。
“噢,原来你知道?”李帝如没想到他会如此坦然,便扬声道,“是,我们很相爱,从少年时开始。我成就他、做他在黑暗唯一的光。这样的分量,不是几年就会磨灭你也能明白吗?”
见茹宏图没回应,李帝如自认为他已经泄气乘胜追击道:“他和你在一起有几年?还是……几个月?我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如果有人也能让他感受到被爱,阿臣很开心的话,我不介意你玩这种趁虚而入的把戏……”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茹宏图罕见地表现出不加掩饰的愤怒,“你以为你的离开对于钱臣来说就像羽毛一样轻吗?你喜欢我的事实就只是为了填补没有你的空白吗?你把阿臣的心、阿臣的感情当作什么啊?!”
这个被带来后一直垂丧着的男人突然爆发出的强烈诘问,让周边候着的三四个手下齐齐扑上来按住他,生怕他要暴起伤害李帝如似的。茹宏图虽被按住但仍梗着脖子不肯低头:“从来没有什么趁虚而入,是你自己、你自己!李帝如!是你放弃了和阿臣的感情,是你背叛了一个真心爱你的人!”
茹宏图的诘问声声锥心刺骨,让李帝如不禁皱起眉头,身边手下一看他脸色不佳便立即会意朝茹宏图脸上挥了一巴掌,打得他整个脑袋嗡嗡作响。“你算什么,你凭什么敢这样质问我?一个最底层的混混,一个在帮派覆灭时毫无作用只能逃跑或者装死的懦夫?”李帝如坐过去抬起茹宏图的下巴,看他被打到肿得滑稽可笑的脸,而那双充血的乌珠竟也毫不畏惧地盯着自己。
“凭我是真心喜欢钱老大。”
“从来都没有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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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臣挂了李帝如的电话便立马召集手下,还把赵起梁也叫到办公室。赵起梁见外面的小弟们都行色匆匆便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但钱臣的话依旧让他惊愕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