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宏图仗着一颗觉得钱臣亲近的心跟他坐上了车。一路上钱臣阴着脸开得很快,不言不语让茹宏图觉得有点紧张,他小心翼翼地问:“叔叔,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啊?那应该也认识我爸爸或者我妈妈。”
钱臣的表情这才和缓些许道:“不,我不认识他们。我只认识你。”“啊……”茹宏图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在他现在的意识里自己不过还是十几岁的年纪,除了通过父母的关系以外是没有什么结交大人的渠道。
“叔叔,你等下还会送我回来吗?我跟你出来了也没和妈妈说,怕天晚了妈妈会着急……虽然宁婶说妈妈有事也出去几天,但我怕万一她突然回来见不到我会担心。”茹宏图甚至以为是在他妈还没有离开的时期,完全没有觉察到宁婶也在维系着他心中仅存为数不多的温情记忆。
钱臣多少也知道点茹宏图家的事,父亲死于帮派斗殴、母亲出走,过得实在算不上幸福。竟也一时语塞不知回答什么合适,最后也只能含糊地说会负责送你回家的。
钱臣独自住在一个高级楼盘的大平层,平常最多是有钟点家政来打扫和烹饪,现在带回来多个人需要钱臣照顾他还真有点不上手。首要的是叫了常用的家庭医生来为茹宏图检查身体,这人嘴严医术也不错,钱臣以往不好去医院处理的伤都是叫他来家中处理的。
因为有钱臣在旁陪伴,所以茹宏图面对戴着口罩的陌生人也没有害怕。虽然他表面上看着就已经伤得挺惨,但当医生慢慢解开缠绕在茹宏图脑袋上的纱布时,钱臣还是皱紧了眉头――茹宏图的额侧甚至被打出了一块颅骨凹陷。就连医生都说这下手的人可真够狠的。
除了全身多处软组织损伤、骨折、头部损伤导致记忆紊乱还伴有因暴力伤害导致的肛裂。“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精神头看起来还不错,”医生苦笑,“我见过别的人受差不多同等程度的伤都躺在床上没法动了。他还能坚持活动,只能说生命力顽强吧。”钱臣可是一点也笑不出来,他怎么能感到“庆幸”?茹宏图就算生命力顽强又凭什么要受这样的伤。
医生留下了各种外用内服的药,叮嘱茹宏图还是好好静养,活动太多还是会影响恢复。医生一走就剩下他和钱臣两个人,方才茹宏图脱了裤子给医生检查,现在自己手受伤也穿不好,还是钱臣帮他提好的。
一靠近钱臣,茹宏图就觉得心跳加速。这个“叔叔”长得很好看,可惜从他们见面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任何称得上好的脸色,不是忧虑就是愠怒。“叔叔,我应该没什么事的。我能吃能睡,肯定很快就可以好起来。”分明受伤的人是茹宏图,钱臣还反过来被安慰,这更让钱臣难受。
“我问你,是谁打的你还记得吗?”
提到被打的事情,茹宏图的反应明显迟钝很多,似乎是因为遭受痛苦而大脑自我回避的机制。他的目光开始变得呆滞起来,声音也降得很低:“不知道,不记得了……”钱臣心切仍追着问:“不记得是具体谁,那有几个人对你下手的,总还有印象吧?”茹宏图怔愣了一会儿仍是摇头,且身上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瑟缩着肩膀反复道歉:“对不起叔叔,真的对不起……我、我很没用……我记不起来,全都……记不住。”
看他状况不对,钱臣也知道自己操之过急,连忙安慰:“那就不去想吧。你没有必要道歉……该对不起的是我。”他坐在茹宏图身旁,突然很像抱一下茹宏图,但似乎又觉得不太合适只是轻轻搂了搂他的肩膀。倒真像一位“叔叔”在安慰小辈一般。
茹宏图在钱臣家里洗了澡,吃上钱臣特意从聚春园叫的养生汤外送套餐,心里和身上都暖洋洋的。因为钱臣是临时把人带回家的,所以也没准备茹宏图用的衣物,内裤有新的但睡衣穿的是钱臣,稍微长一点。钱臣又给他收拾房间,茹宏图跟在他屁股后面晃来晃去。
“今晚你就睡这,懂吗?”钱臣什么时候自己动手干过这种活,床单铺得皱皱巴巴的。可茹宏图不在意,他看见自己为自己亲为如此多的事便觉高兴,却仍有顾虑说:“谢谢叔叔。可是……我是不是应该回家了,妈妈要是回来找不到我会心急的。”
钱臣思索了下说:“没关系,我和你宁婶打过招呼。你在我这住着,你妈妈要是回来了,宁婶会跟她说的。到时候我再送你回去。”茹宏图信他,便乖乖留下睡觉。
而钱臣却一夜难眠,开始着手调查茹宏图被打的事情。他先跟赵起梁打了个电话,把茹宏图被打的事情说了。赵起梁也颇为吃惊:“听这些手段肯定是道上人做的。可茹宏图不混道都上多久了,且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值得被寻仇。也没听说欠钱欠情,谁闲着去打他?!”钱臣冷笑:“按理是这么个分析,可他就是被打了。”赵起梁也没辙,便只能说本市的灰黑势力复杂,查起来总是需要时间大概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
挂掉电话,钱臣的紧蹙的眉头也没有解开,仰躺在床上能听见窗外 的雨声和隐约雷声。虽然距离茹宏图睡下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但某种感觉敦促着钱臣应该去瞧瞧他。
可来到茹宏图房前却发现房门大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