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宏图你快点呀、快点呀!”
“行了行了,我关门嘛!”
“刷啦啦”茹宏图拉下“小二黄包子铺”的铁卷门,今天一天的营业算是结束了。他插着兜慢悠悠地走着送宁小妍回家。宁小妍手里提溜着茹宏图今天卖剩送给她的半袋包子,嘴里哼哼唱着“门桥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
窄巷子里有骑单车快速从他们身边掠过的小孩,在看到宁小妍的时候喊她:“傻妞!傻妞!”宁小妍当即朝着他们奋力蹬车开溜的背影大喊:“我才不傻!”茹宏图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胳膊,生怕她拔腿追人去了。
“你气他们做什么,这群小屁孩每回都这么讨打。”茹宏图干了一天的活早乏了,讲话也有气无力的。他见宁小妍还死盯着前面喃喃着“不傻、我才不傻……”,又从口袋里掏出零零散散五十块钱赶紧塞到她手里:“你看,这是你今天来帮忙赚到的钱。要不是有你,我今天可顾不过来。小妍能干!”
宁小妍被塞了一手的钱,没反应过来还低头愣愣研究了一下。“有钱就能买糖吃,还能买好看的发卡……”茹宏图还没说完,旁边就不合时宜地传来两声短促的口哨:“嘿,大哥你看,还是这个漂亮傻妞儿!”
二人朝口哨传来处看去,黑乎乎的路边亮着手机屏幕的荧光以及几点橙色的烟头火光。宁小妍紧紧把钱攥在手里,倏地塞进裤子口袋最深处好像怕谁抢去似的,朝着那几个在暗处里的人斥道:“呸!流氓!我妈说流氓都生不出儿子!”
“嘿!”黑暗里的声音明显被激怒了,没想到这个傻妞居然牙尖嘴利的。把烟头狠甩到地上,几个人走了过来,近了明显能看出点流里流气的混混打扮。茹宏图倒是不慌,这场面他见惯了,还没等他开口那群混混里突然爆发了争执。
“哎哟!康哥,你打我后脑勺做什么?!”
“你瞎啊?没看见这傻妞是谁的朋友?狗哥的朋友!当着狗哥的面你也敢调戏?!”
“这这这?这我不知道嘛……”
茹宏图叹了口气,趁他们一片混乱拉着宁小妍赶紧走。宁小妍家的五金店看着越来越近了,茹宏图站定:“你自己走过去吧,我怕你妈见了我又骂。”“嗯,”宁小妍拎着包子回首朝他一笑,“拜拜。”
即使是巷子里昏暗的灯光也不能令宁小妍的美貌蒙尘,不施任何粉黛清清爽爽的,虽然扎两条在现在看来土气的麻花辫,但那仿佛不谙世事的纯真神情能很轻易地惹人爱怜。
宁小妍就比茹宏图小一岁,可举止言语都像个孩子似的。“五金店老宁家女儿生得多漂亮啊,可惜可惜……小时候生病烧傻了。”这是缇花街居民们最常发出的感叹。
茹宏图不觉得她傻。宁小妍偶尔会来帮他卖包子,钱算得可清楚哩,一毛都不少。她只是停留在了从前,他们最稚嫩最无忧无虑的童年。如果可以,茹宏图倒希望自己能变得和她一样,什么烦恼都没有,最多也就是琢磨五毛钱到底是用来买绿豆冰棍还是牛奶冰棍。
“哎呀!妍妍怎么又乱跑出去?!”从五金店里走出来一个拿笤帚的女人的身影,“外面坏人那么多,哪天把你抓走妈都不知道!”她粗豪的嗓门一传来,茹宏图就赶紧躲到路灯照不见的阴影里。直到见了母女二人回到五金店里才转身离开。
茹宏图原路返回,又遇见那群混混,这次他没有绕开而是径直走上去。“狗哥狗哥,来抽烟。”其中为首的那个被叫康哥的殷勤地给茹宏图递上烟,还帮他点好。茹宏图蹲在他们中间抽烟,完美融入其中。
“狗哥,新来的小弟没经过事,不认识您。我罚他去贴小广告了,您别计较啊嘿嘿!”
茹宏图仰头抽烟,从缇花街低矮楼房形成的窄窄缝隙中看两边高耸的写字楼。这景象有些荒诞,振城繁华的商业区里夹着这么条破旧老街,好似华美的衣服上缀一条生锈丑陋的拉链。
“什么狗哥,”茹宏图轻轻嗤笑吐出眼圈,“都是老早以前的事情,我也不在道上混了。”
“狗哥这说的是什么话?”康哥当即跳起来,绘声绘色地给周围几个小弟宣扬茹宏图以前的光辉事迹,什么忠肝义胆、义薄云天,为给他们“钱门”传递消息甚至不惜……茹宏图自己听了都臊得慌,感觉好像在听什么梁山泊一百零八将或是古惑仔的故事,反正绝对不是自己,赶紧叫他打住。
“哪有那么夸张,我以前就是……和刚才那个兄弟一样,经常被派去贴小广告。”茹宏图蹲得腿麻,索性坐在地上。康哥见他没什么跟弟兄们吹牛逼的兴致,遂也坐他旁边。
“狗哥你看看,这也好几年了。缇花街的地征不下来,我们也难做啊。天天蹲在这地方,外头五百米就是灯红酒绿的,这地连个像样的路灯都没有。”康哥跟他诉苦。茹宏图知道他们被派来这时不时骚扰缇花街的居民,上到调戏姑娘下到在别人家门乱贴治疗阳痿的小广告,都是为了把居民们弄走好征地。
缇花街在开发商眼里是块不好啃的硬骨头,地理位置在商业区的繁华处但居民简直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