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玉溪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变幻个不停,而后大着胆子一咬牙道:“娘娘,妾的兄长做事荒诞,连累了殿下也连累了威猛将军,妾深感惶恐,但求娘娘给妾个机会挽救。”
她就不信,在唐灼灼跟前提了王毅她还能如此镇定自若?
只要见得殿下一面,稍稍提及此事与王毅暗中作祟有关,以殿下对王毅的厌恶程度,她的兄长兴许能有个喘息的机会,东山再起不是问题。
唐灼灼原还带着一丝笑意的面上彻底沉了下来,就连一双含水的杏眸里都泛着粼粼的寒光,她樱唇轻启,字字似箭:“钟良娣,殿下政事繁忙,咱们还是不去打扰的好,你说呢?”
钟玉溪飞快抬头望她一眼,难掩面上的诧异,片刻后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应了一声是之后被好生送了出来。
外头的太阳光极盛,钟玉溪只觉得人一阵踉跄,好在被跟在身后的宫女扶住,她尖长的指甲弯进肉里,望着宜秋宫的目光森寒无比,再不复往日仙气十足的模样。
唐灼灼不过是仗着太子正妃的名头高她一等罢了,如今见天儿的和殿下吵,日子久了,殿下自然该知道谁才是最关心他的人。
她们,来日方长!
而宜秋宫里,几个宫女悄无声息进来撤换冰盆,殿里熏着的是甜果子味的浓香,唐灼灼不甚喜欢,但这香却是王毅惯来爱闻的。
唐灼灼纤长的手指抚过手腕上翠绿的镯子,声音尚带了几分慵懒的笑意,半分没有将钟玉溪所求的事放在心上。
一个个的都将她当大好人,想推她出去做炮灰,哪儿就有那么容易?
“安知,将殿里的香换了。”
她顿了顿,透过眼前的珍珠帘,像是嗅到了霍裘身上那股子浅淡的薄荷叶子的清冽味儿。
“换成调香馆里的薄荷香。”
安知面上的笑容一滞,有些犹疑着道:“娘娘,这香是您吩咐日日里熏着……”
“本宫的话没人听了是吗?”唐灼灼只觉得心寒,连带着声音也像三九天屋檐下的冰棱。
安知急忙跪下道:“娘娘恕罪,奴婢这就去换。”
唐灼灼以手撑头,颇为疲惫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子里已是一片无垠的碧空,她开口道:“安知,你不用在宜秋宫伺候了。”
这话如同一颗巨石投入湖心,安知一下子就重重跪了下来,“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奴婢再也不敢忤逆娘娘的话了,娘娘别赶奴婢走。”
她哭得凄惨,唐灼灼瞧着这从小伺候着她的丫鬟,到底还是念着旧情,她从罗汉床上起身,缓缓行到安知的跟前,勾了她的下巴望进她惊恐莫名的眼里。
“安知,你该知道,叛主的奴才是个什么下场。”
安知一时之间瞳孔缩得极小,回过神后手忙脚乱急着解释,又觉得唐灼灼捏住她下巴的手极冰,冰得她骨子里发疼。
安夏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她似是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嘴角嗫嚅几下,又惊又怒:“安知你做了什么?!”
唐灼灼用了极大的劲,捏得安知的下巴都泛了红,才冷声道:“念在你跟了本宫这么久的份上,本宫给你留份脸面。”
“等会领两百两银子出宫吧,或者去玉溪宫伺候也可,别再出现在本宫面前了。”
安知原还抱着侥幸的心思,在她说出玉溪宫的时候,满腔辩解的话都化成了灰,咽回了肚子里。
她低着头狼狈不堪,朝着唐灼灼行了个大礼就退了下去。
整个内殿陷入一片死寂,最后还是安夏开了口:“娘娘,安知她……她投靠了钟良娣?”
唐灼灼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而后轻轻颔首:“许是本宫对她太差了吧。”
“她到底怎么想的?简直是狼心狗肺!”安夏兀自愤愤不平,末了还不忘跺跺脚,气得眼睛都发红。
唐灼灼宽慰地笑笑,随手捻了一块小厨房送来的玉露糕,香甜的滋味似乎能冲淡那股子缭绕在心底的涩意,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道:“这点心不错,等会子送些到正大殿去。”
安夏闻言一喜,忙不迭应下了。
眼看着自家主子和殿下的感情有所好转,她瞧着比谁都开心。
毕竟在这东宫里,主子还要依靠着太子殿下而活。
午后,听说有两人进了霍裘的书房,唐灼灼明眸一亮,以为就是那寒算子和柳韩江,顿时来了精神。
总算是被她逮到了。
她换了一身水仙绣银线罗裙,又叫安夏提上小厨房刚刚送上来的几盒点心,带着人就往正大殿去了。
宜秋殿和正大殿虽隔着不算远,但耐不住天热,走了有一炷香的时辰,唐灼灼白皙的额间就沁出了点点细汗。
守在书房外头的是张德胜,见她来了,忙不迭行了个礼,面色一时变得十分古怪。
唐灼灼接过安夏手里的食盒,道:“本宫给殿下送些点心来,公公进去通报一声?”
张德胜擦了擦额上流淌下来的汗,一时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