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发现,天柳村好像又出了一点状况。
从血雾之中,走出一群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难民。
难民们走路很慢,无精打采,仿佛已经失去了人生的希望,就这样麻木地向前走着。
洛明月赶紧呼叫柳大石。
“大石,有许多人来了你们村……”
“很多人?”
柳大石一听,拿着刀冲出房间,沿路呼朋唤友,叫了十几个弟兄。
洛明月安抚道:“别紧张。来的不是土匪,是一群难民。”
柳大石说:“那也不能掉以轻心,难民们疯起来,为了吃的不要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土匪还可怕。”
还是拿着刀比较有安全感。
自从发生过黑豆的事情后,村民们对柳大石隐约多了几分恭敬,见柳大石拿着刀,越来越多的村民们回屋取了武器,匆匆追了上去。
洛明月说:“大石,你们村聚集过来的人太多了,让他们回去拿碗和勺子吧。”
柳大石派了一个兄弟去给后面的村民们传话,“别带刀,带点餐具过来。”
至于柳大石自己,则是带着十几个年轻力壮的青年,继续往村口走,他们的肩上扛着刀,把村子的入口结结实实地堵住。
这时,难民们才转过弯,看到那个写着“天柳村”三个大字的石碑,再往前,就是村口。
“前面……有个村子!”
难民们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他们这一路走来,找不到食物也找不到水源,两条腿就跟灌铅似的,脑袋昏昏沉沉,仿若行尸走肉。
期间,有一些难民甚至产生了杀死同类的想法,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队伍中,潜藏着一位觉醒者。
这位觉醒者悄无声息地影响着难民们的思想以及行进路线,一路暗中帮着他们避开了不少危险,才终于来到这里。
难民们本来想闯入村庄,但是看到柳大石等人各个身体壮实,还带着刀,表情凶神恶煞,很不好惹。
于是,难民们被迫变得礼貌起来,见面首先问候道:“你们,你们好……”
柳大石冷冰冰道:“好。”
“你们的刀可真亮啊,在阳光下还会反光……能不能放下刀给我们看看?”
有难民哑着嗓子说道:“有水吗?施舍我们一点水吧。”
“只要给点水,我们马上就走,绝不纠缠。”
“求求你们了,我们真的活不下去了,我家娃子还小,我可以不喝水不吃东西,但是求你们给我家娃子一点水吧……”
难民们本就累,随着几个大人扑通一声跪下去为孩子求生路,陆续有难民跟着下跪,祈求饮用水。
柳大石用刀尖指着难民们,高声道:“想要水是吧?那就站起来排队!”
“排队时不许吵闹,不许插队,否则我一刀捅过去,知道没有?”
“只要你们安静排好队,清水管饱喝!”
柳大石用力吆喝了几嗓子。
他吆喝很有效果,难民们虽然不大相信他的话,但也赶紧站起来排队了。
排了三列。
正常情况下,他们或许会有人插队,吵闹,但现场忽然安静的可怕,难民们宛如没有情绪的布偶娃娃,迅速排好了队伍。
人群中,有个灰头土脸的少女,头发犹如干枯的草叶,身体瘦如竹竿,她沉默地垂着头,那双眼睛呈现奇异的绿色,时而清新如同初春树梢的第一抹新绿,时而又晦暗如深秋枯黄的落叶,瞳孔色泽缓慢地在这两种颜色之间转变着,蕴含着生命的律动。
从她身上蔓延出一股无形的气场,将所有的难民全都笼罩其中,难民们被连接成了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只要少女活着,那么被她力量笼罩的人,都不会死去,共享她的生命状态。
这也意味着,倘若少女咽气,所有难民都会死。
当队伍排好以后,柳家村的人已经陆续取来了碗筷。
洛明月放下了一个装有稀饭的石盆。
久饿之人,不能一口气吃太饱。
难民们诧异地抬头看天,没想到天上会掉落那么大一块东西,落入了天柳村内,由于柳大石等人挡着,难民们看不到石盆里装着什么。
天柳村的村民们看到难民们的惨状,内心格外复杂,想不到世上会有这么惨的人,一个个死气沉沉,行将就木,柳大石等人拿着刀,让出一个仅供两人通过的道路,其余村民们则是纷纷用碗盛了稀饭。
柳大石道:“现在,一排一排地走上前领饭,谁敢跳出来破坏队形,我就敢让谁见识一下什么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事实上,最后这句威胁,完全没必要。
难民们依次上前,领了稀饭以后,便蹲在道路两旁,咕嘟咕嘟,大口地喝着。
他们也不需要勺子,直接用舌头把碗里的米粒,舔得一粒不剩。
人人都喝上了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