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临江城。
苏言光着上身,只穿破洞短裤,躬身如豹,伏在江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水面。
这样的姿势,他已经维持了整整一个时辰!
忽然,他瞳孔一缩,仿佛锁定了什么,身子好似蛟龙入海,笔直扎入水中,惊起阵阵涟漪。
一息,两息,三息...
数息之后,苏言突然从水下蹿出,吐出一口浊气的同时,手里已经掐着一条小臂长的鲈鱼。
他将鲈鱼丢上岸,飞速的爬上来,摁住疯狂翻滚的鲈鱼,丢入鱼篓,脸上这才流露出一抹喜色。
“几天的口粮,有着落了。”
口粮当然不是鲈鱼,鲈鱼味道鲜美,在市场上能卖四五十文铜板,是地主乡绅们才能吃得起的食材,于他而言太过奢侈。
他需要将鲈鱼售卖,然后买上几捧糙面,凑合着裹腹。
本来还想再抓一条,可看看日落西山,江底渐渐发黑,苏言还是断了这个念头。
夜晚的临江,就算是有修为在身的武者,也不敢随意下水。
背上鱼篓,快速来到江湾鱼档,辛苦了一天的渔民,正排队过档。
有人喜笑颜开,那是今日收了大货,有人愁容满面,不用想也知道体验了一把空军。
在大唐这个妖魔纵横,战乱四起,生产力严重低下的世界,空军,就意味着一家老小要饿肚子。
那滋味,是二十一世纪已经过了温饱线的蓝星人,永远想象不到的。
排队很快到了苏言,他将鱼篓交上去,负责收鱼的黑豹,扫了一眼,笑眯眯道:
“苏言,今儿个又上货了,不错啊。”
黑豹是巨鲸帮的手下,长得五大三粗,皮肤黝黑,心狠手辣,私底下被渔民们骂做‘黑狗’,碍于他管着档口,明面上人人都得称呼一声‘豹哥’。
这一片江域也是巨鲸帮的地盘,想要进来打渔,就得给巨鲸帮上供,每次五个铜子,出没出货都得给!
“托豹哥的洪福,运气还算不错。”
后面的人称了重,取了一把铜子。
“豹哥,一斤六两,一共是三十七个铜子,去掉场费,给三十二个铜子。”
这让不少渔民羡慕的吉尔发紫。
当然,其中定然是有些克扣,也算是鱼档特色了。
也可以不卖给鱼档,只要交五个铜子场费,就能带出去自己卖,然后被人打个半死,连鱼篓也给抢走...
豹哥接过铜子,重重的拍到苏言手中,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苏言。
“苏言,瞧你这小日子过得,豹哥我都羡慕你,赶明儿你也教教我,怎么打渔呗?”
“豹哥说笑了,江边的兄弟都知道,二十年前您就是这江上有名的打渔王,要说讨教,也是我跟你讨教,以后还请您多教我两手。”
说着,他从掌心取出十个铜子,放到黑豹手中。
黑豹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豁然开朗。
“要不说,我就喜欢你这孩子呢。聪明,上进。以后有不懂的,随时来问豹哥。”
“多谢豹哥。”
苏言拱手一礼,告辞离去,全程没有丝毫的不悦,稳如纵横江湖多年的老狗。
两世为人,让他的心计远超同龄人。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不上道的人,挨打倒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不知道自己哪天睡着睡着就没了。
十文钱买个平安,不算贵!
刚刚走出档口没多久,后面就传来一阵争吵。
“老李头,你特么的当老子是做慈善的?昨天的场费还没给,今天又想赊账?”
“豹哥,我...我今天饿的头昏,好不容易抓住一条火头,手一滑,让它给跑了,不然我肯定能交上的。”
“交你妈个头,明天你更饿,哪还有力气打渔?要么把场费交了,要么...让你家那个小闺女,晚上去我家一趟。”
“豹哥,这...这可使不得啊,我那妮子还小。”
“老东西,给你脸,你不要是吧?行,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兄弟们,帮他松松筋骨。”
“豹哥,你饶了我吧,我回去借钱给您,哎呦...哎呦...豹哥,别打了,谁行行好,借我十个铜板,老汉我明儿个还他十一个。”
但周围的人,却是纷纷散开。
十个铜板对于普通人家可不是小数目,都够买两三天的口粮了。
借给他,那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况且,他得罪了黑豹,此时借钱,那不是明着得罪黑豹?
已经走远的苏言,狠狠的啐了一口。
“这该遭天杀的世界。”
都说强者从不抱怨环境,可他是弱者,不仅要抱怨环境,还要抱怨强者。
“该遭天杀的皇朝,该遭天杀的官府,该遭天杀的帮派...早晚把你们全都给宰了!”
他倒不是同情老李头,只是想起了自己刚来这个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