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皮肤黑得发亮,颧骨尤为突出,再加上一双倒三角眼,看着很是刻薄。
她身旁还跟着两个小姑娘,一左一右搀扶着老太太,虽然也是灰头土脸,但身上穿着袄子,比起炕上衣不蔽体的小丫头,可好了太多。
大的那个叫盛春,大房的宝贝闺女,今年十六岁。
小的那个叫盛秋,三房唯一的孩子,今年九岁。
盛春梳着两条麻花辫,眼底是藏不住的幸灾乐祸,偏偏还做出一副委屈样,“二婶儿,奶不就轻轻拍了二妞几巴掌嘛,她咋能装病呢?都在家躺一天了,今天可是我帮她上工的,你看我手,都磨出血泡了!”
盛春摊开掌心,皮肤不算白,但没有裂口、老茧,是少女独有的细嫩,指腹上的确有两个小水泡。
可农村姑娘谁家不是从小劳作,一手老茧?这种天气还会生冻疮。
她那双手却细细嫩嫩的。
原因无他,有盛夏那个小奴隶为她当牛做马,跟伺候小姐似的,赚的工分也全都记在盛春名下。
帮盛夏上工?真是好大的笑话!
盛春虽然也是女孩,但她嘴巴甜,讨巧卖乖的一把好手。再加上她爹盛兴家是盛老太太偏疼的大儿子,对她自然也就爱屋及乌。
盛老太太觉得盛春漂亮聪明、乖巧懂事。
但是在老佛爷看来,盛春就是天生坏种!
才比盛夏大一岁,盛夏不小心掉踩翻板凳掉进锅里,就是这小姑娘干的!
要知道那年盛春才九岁,还是个孩子。
老佛爷久居深宫,对于这些小手段见怪不怪,但很少有仅仅因为嫉妒、泄愤下死手害自己亲人的!
要不是王大花正巧抱着柴火赶到,盛夏小小的人儿全掉进沸水里,会直接丧命!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盛春半张脸火辣辣地疼。
盛老太太也懵了,刚回过神看清打人的是谁,不等破口大骂,就听见女人的厉呵声,“盛春,是你偷了老太太的麦乳精,却诬陷给夏夏!我看到了,你二叔也看到了!
盛兴国!你说,老太太丢的那半盒麦乳精,到底是谁拿的!”
盛兴国人都看傻了,猛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身体一抖,连忙道:“是盛春儿!她不仅偷麦乳精,连老太太缝在裤衩子里的私房钱都偷!”
盛老太太:“……”这混球咋知道老娘的钱在缝在裤衩子里?
盛老太太虽然不喜欢二儿子,但他也知道二儿子是个极其孝顺的,绝不会诓骗她这个娘。
老二两口子刚成家那会儿,蜜里调油似的,老二媳妇儿奸懒馋滑天天躺炕上等爷们儿,老二不还是照样听她的话往死里打?
这件事盛老太太一直引以为傲!
她的手从盛春怀里抽出来,冷冷地瞥了一眼,“你二叔冤枉你了?”
再喜欢大房这个闺女儿,她也是要嫁出去的赔钱货!
偶尔一个鸡蛋就算了。
麦乳精那种金贵玩意儿,可是大小子盛江寄回来孝顺她的!盛春一个丫头片子也配?都得留给她金孙孙!
至于裤衩子里的钱……盛老太太心里有数,得回去数数再说。
总不能在这里脱裤子数钱吧?
盛春慌了,委屈巴巴地辩解着,“奶,我没有!他们冤枉我!二叔是盛夏的亲爹!他当然向着自己闺女儿!我连去姥家得了糖都给奶带回来,怎么可能……”
“放你娘的屁!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老子是疼你,还是疼自己的亲闺女!”
盛春话还没说完,脸又被打了,还是那个一向对她极尽讨好的二叔!
两巴掌下去,盛春脸都肿了。
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的二叔,却见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盛春儿,你丧良心啊!这么多年二叔对你比亲闺女还好!得了啥好吃的、好用的,都先紧着你!你犯了错,哪次不是二叔帮你遮掩的?就说今年五月份……”
“二叔!!!”
一说到今年五月份,盛春浑身打了个哆嗦,连忙大喊出声。
余光瞥见盛老太太探究的眼神,盛春心虚地道:“二叔你别生气,是我说错话了,这个家二叔对我最好……”
“哼!”
盛老太太冷哼一声,盛春就说不下去了。
她咋就恁嘴贱呢?说盛兴国对她最好,老太太成啥了?
可盛春太着急了!生怕盛兴国说出去五月份那件事……
他怎么敢的?
还有王大花那个囊货,竟然也敢对她动手!
盛春一跺脚,佯装生气,“奶,咋连您都站在二房那边?您带着我来二房,您还没说什么,二婶就打我!凭啥啊!”
这话说的,就差没把‘打狗还得看主人’明着说了。
盛春深得老太太的真传,干不过就胡搅蛮缠。
祸水东引?
盛兴国的眉头挑了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