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阳里县这样的外乡人突然多了起来,也不知是何处又遭了灾荒。
许倾城和绿竹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等那一家人走远了,才靠过去。
绿竹挥手为许倾城赶走飞过来的苍蝇,俏生生地问,“老板,上好的猪鬃,还有没有?”
“是绿竹姑娘呀。有有有,有猪鬃,你要那作甚?”屠夫闻声抬起头来,沾着猪油荤腥的面上立马堆上了真·油腻的笑。
绿竹来了,她那个好看的大小姐一定也来了。
果然,绿竹答道:“我家大小姐有用,你管那么多作甚。”
屠夫在绿竹身后看到了许倾城。
猪鬃是许倾城要的。
这几日早上起床,她被绿竹用泡在水中的杨柳枝刷牙的操作震惊了,以至于灵魂深处早已习惯现代牙刷的许倾城决定要自制。
“大小姐好,猪鬃倒是有些,不过都脏了,你要来作甚?”屠夫笑着跟许倾城打招呼,从身后的篓子里拣了些干净的,用荷叶包了递给绿竹。
这年头猪鬃没什么用处,他装在篓子里,只不过是为了攒多些一次性扔掉。
许倾城微微一笑,“有些小用处,老板倒真是好心肠呢。”
她说的是刚才屠夫给那一家人猪下水的事。
“哎,都是可怜人。”屠夫用手背蹭了蹭额头,脸上的油腻就更多了。
“谁说不是呢。”一名文士打扮的老头凑过来,让屠夫切两斤肉,口中说着听来的消息,“听说魏州又开打了,一路上逃难过来的人源源不断,你这样施舍哪能舍得过来呢。”
“就当日行一善了吧。”屠夫动作很麻利,将切好的肉过秤后用荷叶包好,再捆上一根棕叶,“老秀才,你懂得多,你给说说魏州为何总打仗?”
老秀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屠夫,笑着道:“零给抹了。”
“瞧你说的,我这秤可快给你翘上天了。”屠夫颠了颠手里的荷叶包,递给老秀才,“算了,你给十文。”
老秀才也不纠结,从袖袋中摸出一把大子,在肉案上一字排开,不多不少,正好十文,“今日刚收的束脩,就落到你的口袋了,要不,改日把你家那小子也送来入塾,老夫每月的肉钱就有着落了。”
屠夫嘿嘿笑着,“他去念书?老……我这祖传的手艺可就没人继承了。”
“粗鄙。”老秀才摇摇头,将荷叶包往怀里一揣,摇摇晃晃就走,枯冷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魏州与北漠接壤,那些北蛮子没得吃了就过来抢,自然战乱不断……”
后面还说了些什么,许倾城就没有听清了。
“北蛮子,哼,有朝一日全给打杀了才好呢。”屠夫悻悻地道,随即又高声喊道,“老秀才!念书的事,可作数?”
老秀才扬扬手,屠夫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北蛮子?
许倾城愣了会神,据《帝国的终结》一书所说,在古代,北面的游牧少数民族,一般都被称作狄,只有南方的少数民族才被叫蛮子。
难道,这个时空,并不是我所熟知的那个古代?
许倾城带着这个疑问回到许府,吩咐绿竹让人去书肆采买些书回来,自己便一头扎进牙刷制造大业中去。
良久之后,书肆采买的绿竹抱着一个灰色布包,神秘兮兮地回来了。
看到自家大小姐正拿着一把刻刀,在一条小竹片上修修刮刮,绿竹好奇地问,“大小姐,你这是作甚?”
许倾城放下刻刀,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我想雕个造型,可每个都失败了,牙刷 DIY真是太难了。”
旁边的地上散落着许多已经报废的竹片,钻孔和造型是每一块竹片被淘汰的主因。
虽然绿竹不懂许倾城说的“低哎歪”是什么东西,但她也看出来大小姐应该是在做手工,“小威哥手可巧了,他……”
话未说完,忽然想起赵威的右臂的前半截已经断掉,声音戛然而止。
许倾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小威哥是谁,疑惑地看着绿竹,“他怎么了?”
绿竹轻叹一声,大小姐的脑疾好了以后不认人这事,着实让人头大,她晃了晃右手,“手没了呀。”
“你是说赵威呀!”许倾城想起在通泗渠边,赵威让自己等人先走时,苍白的脸上那决绝的眼神,轻摇螓首叹息道,“可惜了。”
绿竹点头附和,“是呀,小威哥以前还总是给大小姐你做些小玩意儿呢。”
她以为许倾城可惜的是赵威不能帮忙做手工。
实际上许倾城想的是损失了那么一个对乌龙帮忠诚又讲义气的大兄弟。
许倾城摇摇头,将这个念头甩出脑海,这还是四联倾城哥的思路,要转变才是。
“你怀里抱的什么?”许倾城这才注意到绿竹怀里抱着灰布包。
“书啊。”说到这个,绿竹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有着三分兴奋,三分期待,三分羞怯,还剩下一分的憧憬。
听说绿竹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