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种地步,降尘院从上到下全部愣住了,一片死寂在院里浮沉,这其中又好像掺杂着永不停歇的低语。
直到放学的钟声响起,降尘院也没有发布正式的通告。
学子们并不知道降尘院正在跟军方做怎样的交锋,也不知道降尘院高层为了压下这件事正在联系多少人,他们只知道自己深陷恐惧之中,且没有任何人来平复他们的内心。
昨日还在学堂是一块谈天论地的同学,今日在自己眼前被枪决,那在寒风中回荡的呼号、迸射出来的鲜红的血、贯穿心神的枪鸣、以及在空中若有若无的火药灼烧味道……深深地烙印在了他们的脑海中。
阴霾在每个学子脸上凝聚不散,他们沉默着回到了家中,甚至在饭桌上一见到肉就狂呕不止。
夜歌跟柯争朝一同走在路上。
“那个谭同醒,人还不错,还请我吃了‘**酥’。”柯争朝低声说道,毕竟他前天还在知新楼上跟对方一块谈论。
当夜歌看到知新楼如此戒备的时候就隐隐猜测出来问题,当紧急集合的钟声响起时他更是猜到了谭同醒被抓。
恐怕谭同醒他们一行盗取暴王设计图的事情很早就暴露,军方只不过是在顺藤摸瓜,准备放长线钓大鱼,准备一网打尽。事实上,军方也确实做到了,否则不会在今天就让谭同醒他们抛头露面承认罪行。
然而,夜歌也绝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死的可怜。”夜歌平静地说道。他见过太多的死亡,今天这样的死亡并不能给他带来多么大的触动,他只是觉得对方死的太不值得。
以夜歌的见解,谭同醒这些人多半是被利用了,并且最后很有可能是被抛弃的。
“这个人人都想要变革的时代啊!”柯争朝感慨了一句。
其实柯争朝更感慨的是夜歌及时阻止了他将那三张暴王的设计图拿走,否则今天跪在台上的就有他了。只不过他向来讨厌那些叽叽歪歪、婆婆妈妈,懒得去说感谢,更不愿意跟夜歌稍稍低下头。
“你也想变革?”夜歌问道。
“想啊,我也想变革,可我不会去做。”
“为什么?”夜歌好奇地问道。
“我很忙。”
夜歌明白了柯争朝的意思。
有人愤世嫉俗,有人痛心疾首,有人奔走呼号,有人血溅五步,但还有人舍弃一切追寻真理。柯争朝想要的变革不是这个时代要变成什么样子,而是在真理获取以及进取上的变革。
所以,柯争朝很忙,在学会霸王甲之前以及之后,他都会很忙。
柯争朝此生唯一的信仰——唯真理是从!
霸王甲必定要在柯争朝手上重铸荣光才可以!
“我要回去了。”
柯争朝却突然问道:“你知道青藤院吗?”
“帝国的最高学府。”
“嗯。我之所以敢在降尘院里肆无忌惮,就是因为我获得了进入青藤院的资格。你是弃民,你可能会被驱逐出降尘院。”柯争朝忽然想起了夜歌的身份,他可以不在乎,但整个帝国却不会不在乎。
“所以呢?”
“那样你就没有办法去青藤院了。”柯争朝低声说道。“你该去青藤院。”
以夜歌的才华,柯争朝认为对方应该跟自己一样去青藤园。
“待在降尘院里还有办法去青藤院?”
“有,年关试就是唯一的办法。当然,我除外。”柯争朝后面那一句隐隐有着自夸的意味。
“我明白了,我会想办法。”
“我在青藤园等你!”
柯争朝也没有再多言,跟夜歌告别。按照昨日将孟子谦气昏过去来看,想要留住夜歌在降尘院的名字确实有点困难了。
“虽然不想,但还是不得不联系你了啊!”
——
铜香苑台上的戏曲结束,厚重的红帷幕落下。
周边的灯渐次熄灭,看客也都起身离去。
没有人注意到,角落的那张桌上还留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剥着五香花生,说道:“铜香苑的折子戏唱的差远了。”
“为何不去听歌剧?”即便隔着黑暗,也能看出对方魁梧的体型,再加上其闷雷般的声音,极具压迫性。
“因为歌剧没有折子戏好听。”剥花生的人翘起了腿,将手中的花生米一抛,一仰头正好接住了花生米。
“不见新生,怎知旧世?”
“我这样的生意人追求的才是最平等的,只要你有钱就可以买等价的消息,这才叫公平!其他的都不叫公平。”那人一边吃着花生一边说道。
“说我想听的事。”
“你们在降尘院培养的六名骨干,谭同醒死了,其余五个下场也不会太好。啧啧,真是狠心,一察觉到不对劲就把他们全部当成了弃子。”
“我们的事,用不着你来评判。”
“至于那三张暴王的设计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