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这一条大鱼身上,一层薄薄的,海浪一刮就会脱落的鳞片。
鳞片们还在脱落,一片片失去光彩。
玉云白险些摔在地上,他站稳身子。
望气术还在施展,这用鲜血冲刷出的一个呼吸的时间,终于给了他充足的思考时间。
他咬紧的牙关豁然松开,有节奏的叩响在他的口腔里回荡。
他扔下影叹,融化在影子里,双手捧在身前,飞速结印。
他不顾疼痛,一边叩打牙关,一边鼓动舌头,晦涩的咒语随着舌尖猩血,溅入空气里:
“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普扫不详,口吐山脉之火,符飞门摄之光,提怪遍天逢历世,破瘟用岁吃金刚,降伏妖魔死者,化为吉祥,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注1)
那正在屠杀的异灵忽然安静下来,它警觉了,它想起来,它的体内掉进过一张画字,现在,在发烫。
那字符像是掉进城市中心的一颗炸弹,爆炸在蔓延。
是玉云白画的镇煞符。
玉云白施展着望气术,感知到异灵气机里的变化。
镇煞符好似如来神掌,虽然用这一形容会让玉云白有些抵触,但确实如此,这张符箓像是如来神掌,缓缓压在异灵的气机之城里。
但这只手掌太小了
不够,还不够!
玉云白万念俱灰,当时祭祀时,若是能拿出完整的三牲肉食,拿出新鲜的灵元素果,念诵完整的口诀,走完完整的踏罡步斗,这张符箓的法力将会上升好几个台阶。
说不定,就能镇压住这个异灵,拖延到巡捕的到来,拖延到引起玉族主祭的注意。
只可惜,自己当时只献祭了阳寿,自己低估了异灵的强大。
等等。
阳寿?
玉云白心中一惊。
他连忙再结道印,这一次,他结的是问神印。
不远处的异灵已经感受到了玉云白的威胁,它不再与卫守们缠斗,而是狂奔在西瓜地里,踩着人头冲向玉云白。
玉云白将手指伸进嘴里,搅上鲜血,蹲身写下魁罡二字。
他的大腿还留着抽筋后余留的抽痛,这是不幸中的万幸,方才被卫守们推开时,玉云白的大腿奇迹般停下了抽搐。
玉云白站起身,一步踏出。
魁!
异灵扑到玉云白身前,巨大的眼珠咕咕凝视他,可却没有任何作用。
玉云白可是一个盲人,除了精神上的抽痛,那诡异的石化根本不会出现。
甚至,这抽痛如同一吨兴奋剂,打进他的体内。
推着注射器,将玉云白推向疯癫的断崖。
罡!
玉云白走出一步,异灵的手掌恰好从他的发间撩过。
他的一头长发被切断,乌青的发丝如鲜花般挥入高空。
“十年!”玉云白心底呐喊,气机之城里的炸弹摇身一变,成为了炸碎高楼的导弹。
不够!
二十年!
不够!!
五十年!!!
不够啊啊!!!!!!
“一百百百年年年年————!!!”玉云白忽然跪倒,脑袋“咚”地一声磕在石板上,他怒声嘶吼,咆哮,尖啸,向天上那永恒的大海,向世界的冥冥悲鸣举起反抗的战旗,带着卫守们还在发烫的血,向着这绝望的汪洋天冲杀而去!
他从没信过明灯娘娘的存在,在他的心里,世上只有一个神——道!
道生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这汪洋天若没有道,没有天,那么他云白,就是神,他说的话,就是神言!
他的意志终于坠落疯癫的悬崖,对死的恐惧、对异灵的仇恨、危机、疼痛......有太多推搡他的东西。
他献祭了百年阳寿,只为拉着他们陪葬。
烟花固然渺小而脆弱,但它却绝对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上。
这就够了!
气机之城中忽然亮起一道明星,玉云白知道,成功了。
那气机仿佛化作一颗核弹,吞没了整座城市。
气机之城的每一块砖瓦上,都烙印上了一层符印。
镇!
异灵忽然瘫软,摔在地上,冒出惊人的热量,玉善的血肉烧成焦炭,玉云白觉得自己像是坐在火炉边,炙烧着。
饿死的骆驼比马大,一个肆言境的异灵,不知有多少手段,不知藏匿了多少神秘。
这是生命层次的差异。
但已经够了,异灵已经停下了动作,不会再继续死人了。
玉云白浑身无力,被剩下的卫守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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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出自《驱/邪煞/咒》,具体出处不详,来自白度搜索,以防河蟹,打入特殊符号,若影响阅读体验,还请诸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