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不能帮她,不怕你们笑话,当时简直是落荒而逃了,连最后一面也没与她见,只是赠了首词给她。”
“就是你昨天在大厅唱的那首《秋蕊香》?”切,人都跑了,还不忘迂腐文人的那一套,简直呆瓜一个,贺凌云没忍心说他。
“是的……如今想来,我真是对不起她……”陆文潜低头喃喃着,一直以来,他都把那些初遇的暧昧、相逢的痴缠、分别的心痛,视作理所当然,视作是自己能够应付的来的高级消遣。以为风云际会之后,自然也会烟消云散。
怎料到会欠下情债?
“紫眠大人,请问,这些会和那白蛾有关系么?”陆文潜抬头问。
紫眠看着他脆弱又小心的求证神情,语气平静的开口:“还不能确定,需要过些时日再看。”
贺凌云陪着陆文潜回去,紫眠他们在甲板上目送。
“不知道那白蛾,和那位姑娘可有关联,”龙白月叹口气,“总归都是叫人叹息的故事啊。”
“那白蛾,是那姑娘的魂魄。”紫眠幽幽的开口。
“什么?!”龙白月和明窗尘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那杨姑娘,已经死了吗?”
“是的,因为自裁,而无法往生。”
“那你为什么没告诉陆公子?怕他伤心吗?”
紫眠点点头:“他是无心之过,如果知道了真相,怕是会伤心自责一辈子吧。我去作法超度那姑娘的亡魂,往后,让他身边不再有白蛾就是。”
“你不说,他迟早也要知道吧。”龙白月不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希望他能过段日子才晓得,两厢不要联系起来,也不至于太过难受了。”紫眠转身回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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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紫眠正欲策船往郊外太子行宫去。忽听得岸上有人高呼。
“紫眠大人——紫眠大人——”陆文潜踉跄着下马,他看见船已远去,飞快的冲进水里。冰凉的湖水将陆文潜的脚冻抽筋,他跌进湖里,灌了好些水之后,头昏脑胀的爬起来,紫眠已经在他的身边了。
他抓着紫眠的胳膊,用力将身子撑起来,又急又痛的哽咽着:“念淑她,她已经自尽了……你知道的,对不对……”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紫眠扶着他,声音温煦如常,不见波澜。
“我刚刚,接到柳州朋友的来信了……”陆文潜抬起头,露出湿漉漉的头发下满是水迹与泪痕的脸,他苍白的嘴唇颤抖着,“昨天,我自问了许多次,到底对她是不是真的……当时,或许有应酬的成分在,她那般羞涩、美好,令我多情,我没料到如此纤弱的她,最后竟然能像火焰一样,热烈的汹涌进我的生活……我胆怯了、怕了,当我抽身而退的时候,我明明知道她有多绝望。我骗自己,因为背离她而产生的所有心痛、内疚都能随着时间平复,我骗自己能应付得来——那些只是逢场作戏罢了……我没想到负心,会让她死……”
“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紫眠没有再多做安慰。
许久之后,陆文潜平静下来,他停止颤抖,终于自己站了起来。
“眉眼传情、猜谜射覆、诗词酬唱……我原先的想法都错了……”陆文潜喃喃着,一字一顿,声音破碎、冰凉,他的眼神暗淡而遥远,“我这辈子……不会再作词了。”
那誓言和着泪水,一起滴进湖里,稠了一池的春水,从此浓得再也化不开……
正文 第五章 鬼画
害人之心,易生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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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白月一肚子的鬼心思,郁闷之极却无处发泄。她整日里光阴虚度,急得牙痒痒的。
“我一定要去一趟大报恩寺!”她在饭桌上,斩钉截铁的对紫眠师徒说,“这么久了记忆还没有恢复,我要烧香求拜一下。”
“求拜在这里就成了,何必上寺院?”明窗尘不以为然。
“我只拜佛祖,不拜太上老君。”龙白月倔强着不松口。
拜佛是假,下船才是真。她依旧坚持着,直到另两人妥协。
紫眠去太子行宫的路线正经过大报恩寺,他们只需要在途中放下龙白月就好。
“你们忙你们的,我烧过香后自己回去,不用来接我。”她轻巧的跳下船板,落在河道埠头的青石砖上,“不用担心我,我找得到路,何况还可以雇轿。”
紫眠和明窗尘站在甲板上,明窗尘朝龙白月挥挥手,大声叮嘱她:“一路上多加小心!”
“会的。”龙白月挥挥手,转身时银牙暗咬:你们才要多加小心呢,我可不是善类呀,何况,还有那太子……
紫眠大人似乎和太子关系还不错,龙白月回想起宰相之言,觉得不可思议。宰相如果是太子一党的,那么太子是怎么认为紫眠大人的呢?也想除掉他吗?想到此,龙白月心里一阵紧揪。
哎?她怎么担心起紫眠大人来了?龙白月诧异的摸摸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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