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日理万机,遇上疫病又未免焦头烂额,一直到下午时才来傅时宴府上拜访。
太子殿下来时,傅时宴正在木亭下看着低头写着什么。他旁边有一个软塌,阮随意的睡在上面,手里拿这一本书看着。阮睡得歪歪扭扭,衣服被他滚的皱巴巴,不时还用手扒拉一下傅时宴的衣袖胡搅蛮缠,没个正行。
听到下人来报太子殿下来了,傅时宴就搁了笔,站了起来。
太子穿过小石子铺垫的小径,来到木亭前。身后还有跟着一个人,穿了件月白色的长褂,斯斯文文,看举止不像是小厮。
傅时宴等到太子殿下走到身前,作揖:“拜见殿下。”
那人也向傅时宴行礼:“拜见大人。”
太子殿下道:“都不必多礼了。”对傅时宴介绍身侧的人,“这位是柳兄,江州人,单名一个韦,字云箔。”
傅时宴上午听太子侍童提过柳云箔的事,便友好道:“柳探花,大英雄作为,久仰。”
柳云箔拉住傅时宴的手:“这话应该是我同大人说,大人名誉天下,小生久仰大人。大人同太子殿下所建议多运药材于三洲,也救下不少人性命,该受小人一拜。”
柳云箔说的真诚,倒显得傅时宴之前的客套话虚伪,傅时宴也接不下柳云箔的十成感激,只想着快些入座说正事。
柳云箔说着便要跪拜,被傅时宴伸手阻止:“不足挂齿,先入坐吧。”
几个人说话时,阮嫌他们说话吵,收了戏折子书施施然边要走。
柳云箔注意到这个放肆无礼的俊美少年,猜不出是什么身份,也猜不出他和傅时宴之间的关系,但看太子殿下对于他的举动熟视无睹,便没有在意了。
太子殿下熟视无睹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被阮无视……
太子殿下把朝堂上的事情详细的告诉傅时宴。
古往今来,疫病一旦大规模爆发,传染性强,唯一有效的就是封城。最近的一次疫病是在前朝安治帝,业城爆发疫病,没有及时封城,最后三个城两三万人都染上疫病而死。
太子道:“所以朝堂上商议,派人带兵去控制局面。”
傅时宴问:“派谁?”
“有云箔,还有户部尚书许孝令大人。其他的人还在商议,没有定下来。打算阎城直接到江州,这是近路,大约只需要两天两夜的时间便可抵达。首先要把江州控制下来,封锁三州。等到刘文庸将军平定了叛军,可以从崇槐到三州接应。”太子大略说了一下。
柳云箔出声道:“从阎城直接到江州这路线,我有一件事要说。我在江州时就听到有百姓说林宏章养了个妖怪,妄图逃出江州报信的人最后都会死在妖怪手里,所以一直都没有人能去京城告御状。我们本来是不信,但为了警惕行事,从汝州走避开江州,抄近道走的就是阎城这条必经之路。”
“我等都隐藏了身份,扮作商人。在阎城附近的一家小客栈里歇脚,不幸被江州林林宏章的人认出来了。我们当机立断逃跑,当时大约有三十多个人追杀我们。逃出阎城时我身边只有四个人,我们在一个荒野的草垛中藏着。”
那时是午夜,乌云遮天,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柳云箔他们一直在草垛中躲了一个多时辰,眼见夜雨越下越大,有瓢泼大雨之势,估计林宏章的人还没找到他们,几个人就打算找个地方再躲一躲。
还没有行动,只见半夜荒野中远处有个红衣身影撑伞走了过来,隔着雨帘模糊的像一道红烟。雨水依旧噼里啪啦,夏虫唧唧咕咕的声音不知何时消了,四下除了雨声听不到其他声音。这一场景怪异极了。
众人敛声屏气,一动不敢动。
那人走的很快,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众人面上。这时众人才看清她的面貌,瓜子脸,面相寡淡,约十几岁的模样。她披散着黑发,穿着大红色的衣裙,像是荒山野鬼,众人皆被吓到了。
那女孩似是看出来了有人躲在草垛中,一声不吭,走到了草垛前。
众人不约而同想到了林宏章养妖怪的民间传言,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女孩伸手插到了草垛中,已然发现了草垛中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打雷了,轰隆隆的噪音敲打着人的心底,闪电如一根根银针穿过乌黑的云,划破天际。众人心里绷着的一根弦“啪”的一声断了,一下子从草中跳了出来,绝不坐以待毙。
可是那女孩手已经抓到了一个人,异于常人的爪子已经死死嵌入他们队伍中的一个年轻的少年肩中,少年难忍受的闷哼了一声,顿时鲜血已经从衣服里渗了出来。
一声惊雷“哗啦”的落了下来,照亮天边,只见得那女生把手中的油纸伞丢了,一霎那的闪电使她的神色露出在众人眼底,神色平淡,脸上笼罩这死气,不像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
旁边的一个叫张三年的壮汉已经跳出了草垛,见状便伸手想把她推开,解救流血的少年。
没想到还没有动手,那女孩就一把把手中的少年丢了出去,力气极大,和她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