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张建设用力将烟掐灭在烟灰缸。
“你是要当掮客?”
“不是我,是大队集体企业。”
“我们所做的也不是当封建掮客,而是帮兄弟企业打开市场,引荐外商,帮助他们完成创汇任务。”
“从中牵针引线,同样是一种劳动。”
陈海峰点了点头。
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一样,都属于生产活动。
通过劳动获取报酬,符合国家倡导的创汇方针。
陈海峰不是为个人获利,是为了集体。
外汇打入青山大队集体账户,等于提高市里的创汇数额。
张建设一根又一根地抽烟。
不大工夫,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迟疑不定,不是担心陈海峰借机中饱私囊,做出损害集体利益的事。
而且这种事情,没有任何先例。
国家需要国有企业创造外汇,积累财富。
但是干什么事情,都要讲究一个方式方法。
等了许久,也不见张建设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陈海峰微微一笑道:“张主任,您或许顾虑这种事情没有先例,可是干什么事情,都是从零开始的。”
“放在几年前,谁能够想到咱们会敞开国门,与外国人频繁往来?”
“又有谁能料到,咱们会允许米国进行访问,而且一来就是两次。”
“等到彻底打开国门,大量外国企业进来,咱们再做筹谋可就晚了。”
“滨城拥有得天独厚的资源,完备的工业产业,难道隔壁省就没有了?”
“三省总体工业实力相差,资源也是大差不差,要和他们争抢外商,咱们不具备任何的优势。”
“你小子说这些,摆明是要逼我上梁山。”
张建设没好气地训斥道。
“张主任,是您让我有什么说什么,我把能想到的问题全都说出来,您怎么又怪上我了?”
陈海峰摆出一副委屈模样,嘟嘟囔囔地说道:“现在有一种观念,认为外国东西都是好东西,外国技术一定是顶尖的。”
“我们就算用十年二十年,也超不过人家。”
“弗兰克那个洋鬼子,为什么敢不将咱们放在眼里?还不是仗着咱们有求于他们。”
“我不反对引进西方技术设备和人才,但不能什么事情,都由他们做主。”
“被外国人牵着鼻子走,吃亏的终将是我们。”
“我们既需要外汇,在与外商的沟通中,又要保证自身利益。”
“你说,这点谁能比我做得更好?”
听到这番话,张建设回忆起陈海峰是如何替滨机厂出头。
又是如何拿捏的国外工程师弗兰克。
刚来滨机厂的弗兰克,简直比太上皇还像太上皇。
将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发挥得淋漓尽致。
随着陈海峰的出现,弗兰克的嚣张气也得到了遏制。
像弗兰克一样,带着高傲态度前往龙国寻求商机的外国人,肯定不在少数。
与西方世界中断了几十年的联系。
现在敞开大门与他们做生意,怎么做到有礼有节,不卑不亢进行生意往来。
确实是一个问题。
而且还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半小时后,张建设一言不发地离开办公室。
送走张建设,丁跃进快步回到办公室。
“海峰,你今天抽什么风了?”
“让你好好回答,你怎么净说狂言妄语?”
丁跃进语气不满地数落陈海峰胆大包天。
好好回答,将张建设哄得开开心心。
别说招工指标,张建设甚至有可能将陈海峰调到市里工作。
陈海峰平静地说道:“丁伯伯,你真觉得张主任是负气而走?”
“难道不是吗?”
丁跃进反问道。
“有些事情不到最后一刻,谁又能知道答案。”
“没什么事情,我继续去车间造我的车了。”
陈海峰耸耸肩膀。
张建设可没这么小心眼。
“你……”
丁跃进气得青筋崩漏。
天大的机会被陈海峰浪费。
不想着怎么弥补,竟然还要去想造车的事。
“去吧。”
陈海峰是丁跃进的晚辈,但不是亲人。
有些话,丁跃进不好说得太难听。
晚上回到家。
丁跃进气冲冲地吃完晚饭,一言不发地回房间休息。
王文秀帮着曹慧莲收拾好碗筷,迅速将陈海峰拉进屋中。
“海峰,今天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瞧丁伯伯的脸色,好像非常不高兴,不会是你惹到丁伯伯了吧?”
陈海峰挽着王文秀的手,笑道:“丁伯伯没有生气,是在为我的前途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