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身形消瘦,花白的头发披散着,如同枯草。一身旧衣也是破烂不堪、血迹斑斑。
周遭静了一会儿,姚羽才小声叫了一声:“……傅前辈?”
男人闻声动了动,全然没有方才袭击他们的速度与阵势,只是微微抬头,露出了藏在发后的一张脸――他看起来太老了,脸上纹路遍布,一双眼珠浑浊不堪,分明是瞎了。
姚羽暗暗心惊,小声问银弦:“银弦?”
银弦点点头。
这时他才有了一种被人从梦魇中拉出的感觉――好像浑身都进了冰窖,凉意自他的胸口一直蔓延到全身,四肢麻木僵硬。
他不受控制地想,傅照烟五年前尚且可与江措大战三百回合,十年前亦能镇守边境,一身转战三千里,二十年前,他最意气风发之时,助力勤王,一人一枪独坐城头,数万大军兵临城下,却无一人敢上前。
这样风华绝代之人,尚未暮年便已落得.如此下场,是情之一字取人性命还是江湖愁杀了人。
傅照烟如此,更多不如他的人乃至于蝼蚁一般苟且偷生之人呢是不是都要搓圆了一身初入江湖的锐气,耗尽满腔的炽烈肝胆,最后浑浑噩噩甘于众人之中蹉跎一生。
没人想这样,可又几乎都逃不出宿命的归途。
世事难料,而万般皆是命。
傅照烟周身的空气突然开始流动,细小的动静如今在他手中放大,似割风的刀刃。
杀气蔓延。
世人皆道傅照烟枪法盖世,却无人知晓,他后来的一身手术也是天下无双。
弹铁如棉,削铁如泥。
姚羽额角飞汗,脚底已先预告到傅照烟下一步的动作,先行移动挡在了银弦身前。
下一秒,傅照烟衣袍翻滚,人已至他俩面前!
姚羽咬牙提剑抵上,第一次将练习至今的蝶溪剑法付诸实践。
蝶溪剑法锐利却锋芒不漏,动作诡谲多变,然而傅照烟只是微微一愣,继而脚尖轻点,已退至一丈外。他似乎有些纳闷地看着眼前人,又像是忘记了什么东西。
他不动了。
姚羽喘息片刻, 突然听到耳边似传来浪潮咆哮的声音!
他猛的一抬头,银弦的入海招已随她从空中劈下!
姚羽乘胜飞出一剑,剑式凌厉,分明在空气之中,却像穿透了层层浪潮,浑厚的水腥味弥漫,充斥着他的鼻腔。
他几乎与银弦同时击到傅照烟身前,可傅照烟却突然动了――
分明是那样短暂的一瞬间,连一息都没有,他们的动作却仿佛在傅照烟面前放慢了。
傅照烟的动作似乎也放慢了。
只见他轻轻抬了手,晃出一片虚影,指尖轻点,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止住了一切攻击。
时间静默一瞬,这逼仄的密室便以傅照烟为中心,爆出一声巨响,随即四下震动,裂纹如蛛网一般爬满了整块地面。
姚羽浑身大汗淋漓,却又如坠冰窟。
实力差距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