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裳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的棉花地,努力将这种作物的形态特征记在心中。
那红色的载具仍然在轰隆隆地开,棉花扑簌扑簌地掉进了前头的漏斗里,在驶过的地方留下了数道沟壑。这载具...不,或者不仅仅是载具,更像是一种农用的大型器具。但是无论它是什么,对冰裳来说,它都太好用了!远超冰裳认知的好用!
但是冰裳也清楚,这种器具在她所处的时代是造不出来的。所以冰裳只能用充满羡慕的眼神看了一眼那个农用器具中的驾驶者:
那女子的面部特征看上去不像中原人。她有些疲惫,有汗水从她的额头滴落,但是看上去却依旧很神气。看她脸上的表情,似乎在为眼前丰收的景象感到开心。她的身上有股让冰裳感到欣羡的旺盛的生命力。
冰裳还不想那么快离开这片棉花地,所以她向天上飘去,在自己觉得离天空最近的地方停了下来,低头俯视着脚下雪白的大地和向前推进的巨大农用器具。
自己记忆中小国使者进贡的棉花,和眼前看到的棉花,真的是同一种作物吗?况且那也是在自己原先所处的那个时空,如今的她和另一个自己所在的世界里,会有这种棉花的存在吗?回头得让另一个自己去仔细寻找一下。
细细思索了半天之后,冰裳觉得自己应当不需要为这个问题担心。这本话本的作者,也就是创造出她的“神明”,在书中并没有花费太多笔墨用于描绘凡间之事。但是她在描绘笔下的世界之时,首选的参考对象一定是她的故乡。倘若那位“神明”和菩提树中的小世界的人们来自同一个时空,那么叶冰裳所在的世界里,十有八九也会存在类似棉花的作物。
外头好像隐隐听到了公鸡的鸣叫声,另一个自己好像也被吵醒了。那人睡眼朦胧地揉着眼睛的时候,好像还在心底呼唤着自己。冰裳依依不舍地看了脚下的棉花地一眼,意识脱离了这个空间。
睡醒后叶冰裳便去找了同样已经醒来的嘉卉。看到眼前这个活蹦乱跳、稚气未脱的嘉卉,叶冰裳只觉得心中感慨万千。在前世混乱的盛国王宫,被她亲手推出去挡刀的贴身丫鬟啊...在那一天死去的何止是嘉卉呢?曾经那个善良的叶冰裳,恐怕也在那一天死去了吧。
以自己夜里开窗通风,结果染了风寒脑子烧糊涂了为借口,叶冰裳试图从嘉卉嘴里套出更多当下的情报。结果把善良的小丫头吓得当即不顾尊卑就想来摸自家小姐的额头。叶冰裳只能先哭笑不得地把小丫头安抚下来,心里的歉疚也随之加深了。
从嘉卉的口中,叶冰裳梳理明白了:自己这具身体现在正是十六岁的年纪。如今绣庄的生意还算红火,她也已经施了两年的粥。现在的时节是刚刚入春没几天,过些时日便到了养殖春蚕的时候了。她到了适婚的年纪,父亲和祖母已经在考虑自己的婚事,恐怕此时的她和叶夕雾都还没遇见萧凛。
距离神女黎苏苏穿越过来,夺舍叶夕雾......还有七年时光。
用早膳的时间很快便到了。叶冰裳照例在叶泽宇身边坐下,毫无意外地招致了他的一个白眼。
一个不学无术的泼皮无赖,除了多了二两肉和嫡出的身份外样样都不如我,还在我面前耍威风......叶冰裳在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是如往日一般柔顺的模样。
叶啸皱眉看了一眼这个平日里甚少关心的大女儿。作为武将的直觉让他隐隐觉得对方身上好像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但是他却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让他心底感到违和,便开口关心了一句:“冰裳今日的脸色,好像有些苍白?身体没什么不适吧?”
“多谢父亲关心。”叶冰裳柔声道:“冰裳只是昨日偶感风寒,并无大恙。”
叶家老太太抬头看了一眼叶冰裳,道:“既然染了风寒,那便应该在自己屋里多多休息才是。”生了病还上桌和我们一起吃饭,是想把病气都过给我们吗?
叶冰裳微笑着放下了碗筷,站起来福身道:“祖母教训的是,是冰裳的不是了。父亲,祖母,弟弟妹妹,冰裳已经饱了,便先回屋了。”随后在一家子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她面带得体的笑容,优雅地转身离开了。
身后是有人怒摔碗筷的声音,但是叶冰裳对此毫不在乎。她快步朝大门走去,身后是嘉卉急切的呼唤声:“小姐,小姐!你要去哪儿!”
叶冰裳转过身来,低下头来轻声对嘉卉说道:“我要出去转转,嘉卉,你不用跟着我。”
嘉卉急得团团转:“可是......!”小姐素来稳重,今天是怎么了?早上拉着她问了一大堆奇怪的问题,然后用早膳的时候中途离席,惹了老爷和老太太不高兴,现在还不让自己跟着!小姐,小姐是不是失心疯了?!
“没什么可是的。”叶冰裳安抚道:“我只是出去散散心,马上就回来。嘉卉,你真的不用跟着我。”
嘉卉拗不过叶冰裳,只得乖巧点头。她心里琢磨道:小姐今早起来身体不适,老太太不关心就罢了,还说风凉话。这虽然是大小姐在家中惯常的待遇,但她今日怕是心里觉得委屈了,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