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气恼又无奈,可真正看到她时,满足和喜悦又将所有的酸涩懊恼冲散,便坐下来静静地看着她。
她一点都没变,只是幽冷的气息变淡,不再那么孤傲冷清,遥不可及。想来三年游走的生活,让她经历了许多,也改变了许多。
“姐姐。”
“嗯?”
“姐姐。”
“嗯?”
“姐姐……”他的声音犹如喟叹。
“嗯。”她也轻叹一声,慢慢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缠。
“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他将她转过来,面对着他。
☆、长川皓月圆
眼前的人白衣长眉,隽朗清贵,虽然不是以前那样的容貌,却丝毫没有让她觉得陌生……她在心里轻叹,为什么在荒漠中遇到他时,会觉得熟悉呢?为什么明明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却依旧对他动心呢?原来还是他,原来她并没有变心,只是,只是不经意,与他的纠缠又深了,又多了。
她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你有又怎么知道我在军营中的?”
他有些失落,却依旧沉溺温柔,“他的剑,”他看着那柄三尺青锋,“军中流传能以剑气斩突厥头颅的人,我就想,世间能有哪些剑有这样的戾气锋刃,于是就想到了你。”他轻笑,“当初你离开之后,我隔了几天才发现,你什么都没有带走,唯独这柄剑。”
原来如此……她摸了摸冰凉的剑鞘,神色淡然,不见喜悲。
知道她带走这柄剑时,他失落又绝望。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猜想,她是为清影而走的,在她的心里,清影终究比他重要,重要到,让她可以抛却他,远走离开。
可与她分别的时间越长,担忧和思念越重,他又庆幸,她当初带走了这柄剑。江湖险恶,变幻纷争,她一个女人,孤身在外,又内力全失,若是有这么一柄剑在手,至少可以保护性命。
“殿下,洗澡水备好了。”帘帐外有人恭敬地说道。
“知道了。”他没有放开她,而是吩咐道:“我就在这里洗。”
她怔了怔,看见几个士兵将浴桶搬了进来,放在了床边的屏风后。浴桶之中冒着热气,氤氲白烟里缭绕着药味。
士兵放好之后,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他放开她,静静地坐在她身前,目光深深地看着她,长眉轻挑,唇角含笑。
她闭了闭眼,还是伸出手,为他解开衣衫。柔软衣衫一一褪去,露出几年未曾见过的身躯。与记忆之中的有些不同,眼前这具身躯,颀长健硕,高大结实,胸膛腰腹壁垒分明,线条流畅,却并不狰狞。唯一狰狞的,是他身上那些不知何时有的伤痕。
长短粗细,形状不一。她的手微微一顿,连忙转到他身后去看。他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世上无人能够伤到他,可上了战场,刀剑无眼,千军万马,战火连天。从他离开京城进入西北,从第一座城池攻陷,到最后一座城池收复,大大小小战役经历千万遍,各种诡谲阴谋,埋伏暗杀,经历无数次……每时每刻,身处危机和水深火热之中,又怎么会全身而退?
“姐姐……”他感觉到她的指尖落在背上,轻抚过一道稍微长一些的伤口,一阵颤栗酥痒如电流般窜入脑海之中。他轻叹一声,压抑住内心的渴望炽热,沙哑着说道:“有点冷……”
她连忙收回手,为他披上外衣,扶着他起身,慢慢走到屏风之后。
他腿上有伤,不能沾水,所以有这浴桶并不高,进入水中之后,可以将腿放在桶边。她一直微微低着头,直到他浑身没入暗褐色的水中之后,才松了口气。
“我……我还是出去吧。”她将他的换洗的衣服放好,便准备离开。
他拉住她的手,“姐姐,我们是夫妻。”
心犹如被人狠狠揪住。“我们……并没有完成婚礼。”
“没有吗?”他反问,“那日与我坐花轿的是谁?”
回忆涌上心头,四周的空气如水纹般折叠荡漾,那日华服盛装,凤冠霞帔,锦簇溢彩,嫁妆清绝……历历在目,从来不曾忘记。
“那日与我拜堂的人是谁?”他又问,温热的指尖带着湿气,很黏稠,胶着在两人手心里。
“那日被我送进洞房的人是谁?”他指尖轻轻抚过她的手心,勾缠缭绕,让她既想逃离挣脱,又舍不得。
她轻叹一声,“可是我们并没有洞房。”
“是吗?”他轻笑,突然从水中站起来。她一惊,“你!”惊怒之下,低头去看他的腿,被包扎好的腿并没有沾水,可是她已经看到了不该看的。
她立刻就想逃离出去,可他擒住她的肩膀,“没有洞房吗?”他轻轻一揽,便将她抱入怀中,温暖雾气飘繆萦绕在两人之间,他柔声在她耳畔低语,让她回想起曾经交颈缠绵辗转悱恻的温存,心犹如要从胸腔之中跳出来,悸动紧张,惊喜忐忑。
他在她唇边轻轻一啄,有些遗憾失落地喟叹一声,“若不是我现在有伤,而你的身体……”
她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