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居了几百年,消失了几百年的人,想要重见天日,不是一件易事。”她慵懒地坐在席居之上,裙衽委地逶迤,姿态闲散肆意。那双眼眸纯澈清静,一举一动,赏心悦目。
他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你这两天怎么了?”她轻轻地看了他一眼,直身端坐,“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一愣,微微一笑,刚才沉思凝神的样子已经消失不见,“我……我只是在想,到底要如何才能得知解除蛊毒的办法。如今我们进入苗疆秘境,可从来都没有见过世人传说的能控百蛊的苗疆巫医啊。”
“难道世人传言有误?”她蹙眉。
“不会。”他摇头,“九重阁的消息向来可靠,苗疆巫医的传说,并不是空穴来风。”
“不管如何,月圆之前,想办法探出巫医的消息。”她说道。
“嗯。”他点点头。
……
夜阑人静,苗疆秘境万籁无声,房间中只听闻彼此的呼吸声。
洛月和长川并没有沉睡,在陌生的环境中,两人早就练就出了随时保持高度警惕的本领。就算是在梦中,遇险时,也可随时纵身拔剑抗险。
黑暗之中,有丝丝细微的声音钻入敏锐警惕的耳中,那声音细碎急促,又轻又柔,如羽毛飘落在水中,飞快地靠近。
两人同时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黑暗中,一抹巴掌大的黑团,毛绒绒的从窗户缝里挤进来,跳落在地,飞快地迈着小碎步爬进来,跳进洛月怀中。
洛月伸手接住它,立刻感觉出它不同往日。
原本洁白干净的雪色毛发,现在竟然像是从泥煤中滚过一样,又湿又脏又黑,还晕着淡淡的血迹。
她紧张的用手抚过检查它的全身,发现它身上竟然有无数条细细的伤痕,伤痕平整锋利,都渗着血,将原本柔顺的毛黏成一团一团的。
它那双水汪汪如黑珍珠一般的眼睛,委屈地看着她。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她摸了摸它的肚子,“不过你吃肥了,肚子圆了一大圈。”
它羞愧又不满地龇了龇牙,在她手心里转了几圈,蜷成一团。
长川已经醒来,同样惊疑又好笑的看着她手心里的玉貂,“没有发现吗?”
“有。”她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抚过它的腮帮子,“它嘴里有东西。”
“吐出来。”长川伸手,接在它的嘴边,似乎是在等着它将东西吐在他手心里。
玉貂慢慢地睁开眼睛,淡淡地乜了他一眼,将头一昂,脸一偏,又闭上眼睛,蜷起身体,睡了起来。
洛月失笑地摇头,玉貂似乎与长川不对盘,总是和他对着干,或者是对他表现出鄙夷不屑。它现在,肯定也是不屑将嘴里的东西吐出来给他看的。
☆、巫蛊生火海
“玉貂,吐出来给我看看好不好?”洛月轻言细语的哄着这团此时黑乎乎,脏兮兮又傲娇的貂。
玉貂呲了呲牙,继续睡觉。
“悄悄地给我看,好不好?”她又说道。
长川脸色微微一沉,目光如剑一般看着她掌心中的玉貂。
说实话,那柔软细腻的掌心,如软玉一般,捧着一团软乎乎的雪团,格外的柔软人心,他其实很想多看几眼。但是更多的,是想那那个趁机炫耀的玉貂摔下来,自己捧着那如兰柔软的手。
“玉貂,你想怎样?”洛月轻笑,“只要你肯将东西吐出来给我看,我就让你舔一下。”
洛月生性孤僻冷傲,身为她爱宠的玉貂,也不过是在她怀中睡觉,趁机蹭蹭她的肌肤,卖个乖讨好她,却不能舔她。动物表达爱意亲近的方式,就是舔舐。而洛月一直不喜欢,所以它不敢越矩。
此时听说可以舔她一下,它立刻站起身,狠狠地看了长川一眼,那一眼仿佛示威或者炫耀一般,然后在长川阴沉愤怒的目光中,飞快地伸出小爪子,捧住洛月的脸,粉嫩的小舌头飞快地在她唇上一舔!
洛月微微一愣,隐忍着,只是淡淡一笑,伸手擦了擦唇。然后伸手,“吐出来。”
它乖乖地得意洋洋的翘起尾巴,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一截小拇指指尖大的蚕茧一般的东西,泛着诡异的光泽,落在了她的掌心里。
她的脸色骇然一变,手差点颤抖,将那蚕茧一般的东西落到地上。
“姐姐?”长川微微蹙眉,“这是什么东西?”
她抿唇,黑眸泛起涟漪,许久沉默。
“姐姐?”他抬头看见她脸色苍白,忍不住想要伸手握住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他动作一顿,手慢慢的放下去,垂于身侧紧握,“这到底是什么?”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眼,刚才惊澜沉痛的眼眸,已经平静如水。清冷清晰的声音钻入他的耳中,“长川,这就是我们所中的蛊毒。”
他静静地盯着她手中的蚕茧,蹙眉。他记得,风长老喂他吃下的,是一枚黄豆大小的药粒,而这蚕茧,似乎比药粒要大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