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有心事?”
他晃动着杯中的红酒,用那双深遂迷人的眼眸探究着我。
不愧是做投资的,感觉就是敏锐。
我收起遥远的思绪,端起桌上的酒,呷了一口。
好酒。肯定价格不菲。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享受型的人类,在吃穿用度方面向来不惜花费。我像往常一样哀叹着为这餐牺牲的钞票,手下利索,嘴里不停,尽量吃回本来。
“杰,慢点,我又不会和你抢。”
他轻笑出声。
我不答话,风卷残云,将盘中的食物放入肚中。
填饱了肚子,心情更好。我靠向椅背,学他一样晃动着杯中之物。
“刚才在想什么?”
他不肯放弃,继续上面的话题。
我想转移注意的努力宣告失败。
“记不记得你以前也很爱请我吃饭。”我淡淡浅笑。
“当然记得。要你出钱比要你命还难。我们总不好吃霸王餐吧。我是被迫的。”他似乎也没有忘记。
“有这种事吗?”事实难道真的像他说得那样,不是他喜欢请客,而是我根本不肯付钱?已经过去这些年,我都不大记得了。我有点心虚。
“当然有!”他很肯定。
“干嘛这么小气,又不会吃穷你。”我反守为攻。他说得我都有罪恶感了。
“你要补偿我所受的伤害。”
“怎么补偿?”他不是当真的吧?
“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吗?”他问得郑重其事。
“我愿意。”我作出幸福状。
我们相视而笑。
“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干杯。”我举起了杯子,与他轻碰一下。
只为了我们的友谊。
我去超市购物,回来已快八点。
客厅的灯亮着。
“你回来了啊?不是说要晚点吗?”我边说边推开门,然后愣在门口。
客厅里有三个我没见过的人。一个坐在沙发上,另外二人站在他身后。
坐着的是位中年男子。说没见过也不对。我见过他,在财经版的封面上。
“我想知道你们擅闯民宅的理由?”冷场30秒后,我终于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了。
“这应该不是你的家吧?”他犀利的反击,以居高临下的气势。
“总不会是你的家吧?”我没好气地反问。对方那种盛气凌人的姿态已经伤害了我这穷人脆弱的心灵。
“我想仁没有告诉过你吧?”他倨傲地冷笑。
我不屑地挑眉。仁?他凭什么叫得这般亲密?
“我是仁的父亲。”那个男人盯着我,公布正确答案。
仁的父亲?我的大脑受到太大冲击,一时空白,久久做不出反应。仁也有家人吗?这是自然的,仁又不是从石头中蹦出来的,当然是有家人的。
只是,他为何从来不提?还有,他真的是这个男人的儿子吗?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个男人的企业已经跻身世界五百强。
“很意外吗?原来他对你还是有所保留。”他赢了,自然可以笑得得意。
我深呼吸,努力放松自己,硬是挤出个笑容:“仁马上就回来了,伯父坐会儿吧,要茶还是咖啡?”
“不用。”他收起笑容,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你坐下,我有话要和你谈。”
我想我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该来的终归会来,躲也躲不掉。
我坐了下来,静静地望着他。
“我这个人喜欢爽快,今天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他把手交叉着放在身前,“我要你离开仁,当然,我会给你恰当的补偿。”
“伯父,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对自己听到这种话竟还能如此平静感到很不可思议,“我和仁只是朋友关系。”
“朋友关系?”他用嘲弄的眼神看着我,“这话恐怕你自己都不会相信。”
“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如此。”我不管他信不信,那是事实,唯一的事实。
“只要你待在仁的身边,他永远都无法有正常的人生。”那个男人不肯轻易放弃,“开个价吧。”
他使出了杀手锏。
我讶异他的说法,更为他的举动愤怒。
那个男人肯定调查过我了,知道我一向对钱很没有免疫力。
我承认自己非常喜欢钱,甚至到了某种变态的程度。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钱的好处数也数不清,没钱的痛苦倒是可以如数家珍。所以,我总是努力赚钱,尽量少花钱、不花钱,能花别人的钱绝不会花自己的钱,赚钱的机会不管怎样也不能让它溜走。
真是痛苦啊,财神送上门我竟要往外推,天理何在啊?
我心中的那个痛啊……
那个男人了然的微笑着看我痛苦挣扎,确信我最终会拜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