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行字,齐歌看了很多遍,每一个字母每一个数字,仔仔细细从头到尾,彷佛看进眼里拔不出来似的。然后,他捏着那张纸,怔怔地看着骆格格,嘴唇蠕动着,想说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骆格格发自内心地微笑,她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眼前这个人,希望他快乐,希望他像以前那样神采飞扬──只因为她爱他。
春节前夕,齐歌终于办好了一切手续,飞往巴黎,去寻找他跑掉的水妖。
骆格格以一种矛盾的心情期待得到他们的消息,同时,又害怕着。他们和好了,她知道自己一定会伤心──为自己。他们没有和好,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心痛──为齐歌。
最后,她鼓足勇气拨通了于睫的电话。他漠然的口气令她气愤,又迅速转为不平。这个懦弱的不懂得争取爱情的人,遇到事情会伤害自己继而逃跑的人,是冷血还是瞎子?他不知道当他逃开的时候,那个爱他的人是如何伤心痛苦吗?如果他爱的那个人是我,我不会轻易的放弃,更不会让到手的幸福错过。
「人生没有过错,只有错过,请珍惜......」这句话,是骆格格的肺腑之言,说给于睫听,却仍然是为了他,为了那个她爱的人。
齐歌回来了,很多人说他活了。
他回来的当天,骆格格对着镜子发誓: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属于自己,他的喜怒哀乐,都是为了另一个人。自己要做的,只能是彻底放下。
镜子里的女孩子,面容姣好,年轻美丽,眉宇间透着一丝倔强。她的明天应该是美好的,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一个爱她的人,在等待着她。
骆格格努力避免与齐歌的接触,听说他会留在北京发展,她开始联系出国。她在给自己动手术,疼,而且狠,但绝对有好处。
出国手续办得差不多的时候,她接到了于睫的电话。本想拒绝与他见面的,却忽然想起,她对这个人的印象竟是模糊的,连他的长相都不甚清楚,又觉得有必要见一面。反正就此一别,再不会期待重逢。
见面的时间订在周末晚上,地点是中粮广场门口。
意识到自己铁定会迟到的时候,骆格格不禁苦笑。昨天两个人都急着挂电话,时间和地点顺嘴说出来,根本没有多加考虑。上车后才想起来,约定的时间是周末的下班高峰,地点则是在经常塞车、有大型停车场之称的长安街一侧。
骆格格比约定时间晚了将近半个小时。虽然她对于睫的印象十分模糊,走向中粮广场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穿着本白的衬衫,没有打领带;灰色的软料西装,同色同质地的宽松长裤;小提琴左肩右挎的负在后背上,胸前的黑色背带勒得衬衫领口微敞;没有塞进裤腰的白衬衫因为双手斜插在裤兜里而使得下摆翘起,呈两个相依的三角形。衣着与动作都很随意,没有丝毫的张扬与夸张,表情是闲淡的,看不出等人的焦灼或是烦躁,就连那双温润的眼睛也没有等人时应有的搜寻与张望,只是漠然地看着某个地方。
只一眼,怨恨就从骆格格心底浮起来──他就是用这样的被动与逃避置那个人于伤痛而不管不顾的。
原来,怨恨还是为了爱。
坐在中粮广场的咖啡厅里,于睫很真诚地致谢,骆格格也很坦白地告诉他,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齐歌。然后,尽量平静地讲述着在他逃开的那段日子里,齐歌的失魂落魄。她觉得他应该知道。
骆格格发现,于睫很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当手里的杯碟发出第一声轻响时,他迅速把咖啡杯放回桌上;当握拳也不能控制颤抖时,他的手用力按住了膝盖。
他这样的表现,使骆格格有了一丝为那个人报复的快感。但是,本来只想刺激于睫一个人的,没想到又触动到自己,心疼的情绪又开始无止境的漫延,这令骆格格十分着恼。看来,想要保证自己的心绪不再为那个人波动,必须要做到决绝。
因此,当于睫提出做朋友时,她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并且很坚决地告诉他:「我不会再和你们有任何联系,更不想看到那个人。」
她知道,自己不仅不够大方,而且还很小气。因为爱着那个人,所以恨着眼前这个人。
她站起来,很大声很洒脱地说「再见」,跟于睫,跟齐歌,也跟自己那段有些荒唐却又难忘的爱情。
骆格格去了维也纳,除了在大学里继续学习心爱的竖琴,也流连于金色大厅、国家歌剧院、音乐博物馆,让耳朵得到享受,也让心灵得到平静。
毕业后,她应邀留在了学院交响乐团。
当她在排练厅第一次看到手持指挥棒、自如而投入的领导着整个大型乐队的符先生时,她流泪了。剎那间的仰慕与折服,让记忆中的电光火石与眼前的一幕重叠。
符比骆格格年长十八岁,在乐团里,他是高高在上的指挥者,指挥台下,他则是最温柔宽厚的长者和朋友。
没有演出和排练的日子里,他曾在舒伯特出生的故居给骆格格娓娓讲述这位伟大音乐家的手稿、钢琴,以及为了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