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纪晚星徘徊的时候,剧场外密集的人群终于渐渐散去。
午夜已过,飘着雪的天空呈现出一种比往日更深的黑色,仰起头,雪花好象以头顶为中心,放射状的飘落。
“深夜赏雪,兴致真高啊。”
凉凉的语气,音色却是熟悉的。
纪晚星欣喜地转过头,果然看到了司徒雷。他不知从什么地方走出来,真的宛如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然而此时他的人在她的眼里,却是陌生的。
不是第一次见到时的轻浮,不是从篮球下救下她时的明朗,不是在学生会时的彬彬有礼,不是帮星光时的胸有成竹……没有那些时候的温暖,显得格外冰冷,晶亮的瞳孔里根本没有感情。
他们之间,似乎竖起了一堵墙,那墙面,冷冷的对着她。
在她的记忆里从未有过这类情形,每次他都是恰倒好处的出现,或者解救她,或者帮助她。原来,就是这样,也能让人的心不知不觉的陷落呢。
她感觉到心里泛起自己抓不住的惶恐,迟疑了一下,才问出口:“你好象不高兴?”纪晚星猜测,也许司徒雷是因为不高兴才会显得这样不同寻常吧。
“有点。”
“是因为晚会吗?”她只能这样想。
他一直神秘不出示真面目,一旦暴露,当然会不高兴呢。
“算是吧。”
纪晚星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擅长安慰人,何况是男人,更何况,对方还是她喜欢的那个人。连她本来想说的话都如刺般哽在喉咙间,她想告诉他的话,她还想称赞他的琴声,还有询问的话,都无法说出口。
只能够随意的乱扯着无关紧要的话题。
两个人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慢慢走着,离开剧场已经有点远了。
最后连这样的话题都没有了。
踩在薄薄的积雪上,总会发出细微的声音。
这声音才让沉默没有那么凝重。
“你喜欢雪?”司徒雷先打破了刚才的静默。
他记得他刚走出来时就看见她注视雪花的样子,她眼睛里闪动的喜悦,是隐瞒不了别人的。
纪晚星不假思索地回答,“是啊。”
落雪的冬季,会让人感觉不那么沉闷呢。
灰蒙蒙的天空、地面,甚至人,都会变得亮起来,她当然喜欢。
司徒雷出乎她意料地说:“我不喜欢。”
“啊?”纪晚星怔住。
“说不喜欢还是好的,严格来说,我讨厌下雪。”司徒雷抓了下头发,心里头说不出的烦躁,很莫名。
“为什么?”
他的话似乎牛头不对马嘴,“今天是我生日。”
“咦?”纪晚星反应很快,“生日快乐,原来你是12月24号生的啊。”
司徒雷笑,“25号,已经转钟了。”而且转钟很久了。
纪晚星也笑,用笑声将说错日期的尴尬掩饰住,“圣诞节啊,是个好日子呢。”
司徒雷再次出乎她的意料,他的面色没有变,可他的声音慢慢沉了下去,一点、一点、越来越沉,“可是,我觉得这个日子一点也不好。”
纪晚星的反应是,又说错话了。
真奇怪,这时候她好象是多说多错。
平时的伶牙利齿都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于是她安静下来,不再开口。
然而她又想,是不是,先喜欢上的人,就会比较吃亏呢?就像她现在这样,怕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哪怕再微小,微小到水滴之于海洋,但她是先喜欢的那个人啊,所以她还是会害怕。
所以,就像她现在这样,胆战心惊地走在司徒雷身边。
明明应该没有任何改变,按照从前相处时的那样才对,不是吗?
可是她却真的在害怕。
害怕身边的这个人生气,发脾气,变得认不出来。
但下一刻,司徒雷的声音陡然变得开朗,“这次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了?”
之前的压力仿佛在一瞬间消失,纪晚星睨他一眼,“你那样子很恐怖哎,我哪有那个胆子啊?”
“你胆子好象很大的啊,怕猫还鼓励朋友养,还和人针锋相对……”
微微调侃的语气让她真正绽放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尤其是,他说的这些情况显示他把她记的很牢,“可是你刚才真的很吓人啊,我胆子大也要分情况的嘛!不过,你刚刚不会是开玩笑的吧?”她记得他总是喜欢开玩笑。
司徒雷但笑不语。
“真的是玩笑?那你说生日也是骗我的咯?”
“不是。”他慢慢的回答,漆黑的眸子锁住她的视线,让纪晚星的脸颊蓦然升起发热的感觉,“我真的是今天生日。”
“啊,那我是不是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人?”
“是。”
真好,纪晚星心里忽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这是否算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