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璃以桃花和巴豆为主料,再加入许多大剂量舒肝泻火的药材煎制成了一副春风桃花散。当年她只偷偷往冬芃的粥里放了指甲盖儿那么大小的一撮,就害得冬芃跑了两天的茅房,折腾得浑身无力,真的有如瑟瑟春风里的桃花,一吹便散了。
梦璃直勾勾地看着手中那瓶春风桃花散,又蓦然想起当年的这一出,冷不防惊出一个激灵,连道“罪过罪过”,将那桃花散小心藏好。
一路不通,另辟蹊径。
一连三日,梦璃与云袂亥时出,子时归,终于在后山树林里那棵最粗的杨树下挖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云袂在坑里施了三日的定身诀,若是掉进坑中,那便三日动弹不得,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一日清晨,梦璃趁着晗霏不在将一封信搁在了他房中的桌几上,信中大抵的意思便是今夜戌时三刻,有要事相商,约晗霏在后山树林中最粗的那棵杨树下相见,落款人是云袂。其实最初梦璃是落上了自己的名字,但她觉得晗霏那么精明,一见是自己的名字恐怕都不会赴约,所以索性擦掉,换上了云袂的名字。
夕阳褪去最后一抹霞红,繁星渐渐缀满藏蓝色的夜空,梦璃与云袂两人兵分两路集合在了后山的树林中。
抬头看看天,群星簇月,没有一丝云,是个好天气。
可是话本里常写,杀人越货的时候,不是大雨倾盆、狂风闪电,就是乌云遮天、伸手不见五指。今日这样风清气朗,梦璃总觉得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梦璃扯了扯云袂的衣袖,压低声音道:“杨树下那个陷阱,你掩盖好了吗?”
云袂重重地点了点头:“好了,保证连我自己都看不出来!”
梦璃竖起大拇指,拉着云袂躲进了旁边的小丘后面,密切注视着杨树下的动静。
戌时三刻,果然有人如约而至。但那熟悉的身段和走路时妖娆的姿态竟让梦璃汗毛竖起。
梦璃小声道:“云袂,你觉不觉得晗霏殿下今晚有些古怪?”
云袂一旁窃笑道:“是有些古怪,不过瞧着二殿下平日里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一旦沾染了红尘情爱,这不也落了俗套,大半夜的穿着一身红衣前来赴约,想来骨子里也是个风骚烂漫之人,嘻嘻......”
云袂话音未落,便见那红衣男子身影一歪跌入坑中,随即一声惨叫划破长空。梦璃倒吸一口冷气,如此娇柔的声音,除了冬芃还能是谁。
云袂连忙跑过去去救人,梦璃一时间也慌了神,手无足措地站在小山丘上张望。
身后有人幽幽道:“闯了祸还不快走,还等着人家来算账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梦璃下意识地道了句“多谢提醒”,转身准备逃跑时又被吓得从小山丘上滑了下去。
晗霏平静地将她扶起,一张脸阴沉得让梦璃手脚发凉。
梦璃干笑道:“好巧啊,殿下这也是出来遛弯?”
晗霏平平道:“戌时三刻出来遛弯,你这爱好很特别。”
梦璃拍拍身上的灰土,倒退几步:“我这就回去了,回去了,呵呵......”
不远处传来冬芃哼哼唧唧的声音:“云袂,你快拉我一把,骨头都要散了。”
云袂道:“我拉不动啊,梦璃这坑挖得太深了,你等下,我喊她过来。”
梦璃尴尬地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晗霏走上前,不由分说抓起梦璃的手飞也似的逃离了这片树林。
望天石上,二人并排而坐。
恶气没有出成,反被抓了个现行,梦璃将头埋在臂弯里,恨不得这望天石上立时裂出个缝隙来好让她钻进去。
沉默了半晌,晗霏悠悠开了口:“你打算一晚上都保持这个姿势吗?”
梦璃犹豫了半晌,鼓起勇气把脸从臂弯里移出来,冲着晗霏咧嘴一笑。
晗霏问:“那坑是你为我挖的?”
梦璃答:“没有没有,本来是想栽树的。”
晗霏侧过头:“那样深的坑,是要栽什么树?”
梦璃环顾四周,瞧见一棵高大的扶桑,随口道:“扶桑,对,就是扶桑。”
晗霏点点头,挑了挑眉梢:“这样大的坑可以栽下百年树龄的扶桑了,你眼前的这棵估计也活了快有三十年,我且问你,你如何能把它移到坑里去?”
梦璃一下子噎住。
晗霏又道:“须知,你若开头撒了一个谎,之后便要再撒很多谎来圆。”声音沉缓,似有几分语重心长。
梦璃嘟囔道:“谁让你明知故问还非得刨根问底,看破而不说破是一个神仙要具备的基本修养!”
暗夜里传来一个轻微的声音,梦璃不确定是不是晗霏的叹气声,略沉静了一会,听见他说:“没想到你竟如此厌恶我。”
梦璃心中一抽,生出一丝歉意,稍稍缓和了语气说道:“其实我并不讨厌你,只是你不该捉弄我。”
“我几时捉弄你了?”晗霏懵的一脸。
“自从逸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