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霏殿下奋不顾身勇救同窗这件事尚未被添油加醋大红大紫地传开,碧水云天里又传来一则消息,说是西海的鲛人一族拥兵自重发起叛乱。
其实鲛人一族叛乱是个常事,每次都能被迅速地镇压下去,每次镇压之后,西海便能安稳好一段时间。这就好比谁家的倒霉孩子,调皮捣蛋之后揍他一顿他便能安生一段时日,过些时日他觉得父母给了他点好脸色,他便又灿烂起来,于是父母再揍,孩子再安生,父母再给点好脸色,孩子再灿烂......长此以往,循环往复。
但这一次的情况有些许不同,鲛人族休养生息了许多年,便是为此次发难做足了准备,所以此番平叛并不像过去那般容易。战事一长,西海水君便有些招架不住,转而向天君求助。
学员们偷偷开了场赌局,赌的便是天君到底会不会出手相救。
梦璃以为,天君虽然年事已高但仍心明眼亮,对于叛乱这样大逆不道之事必然不能坐视不理,于是以一袋肉脯欣欣然下了注。后来才知,赌天君会出手的算上她也只有三注。
梦璃打算靠着这场赌局一举发家致富的美梦破碎,痛心那袋肉脯之余,悟出一条真谛,便是真理虽然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但少数大部分时候还是要服从多数。
月明如昼,梦璃踩着遍地银辉来找书洋。
今日她在沐风亭躲雨,听着那风声雨声,不由的就哼唱了几句,觉得还不错,就将这段旋律记录下来,曲子谱好了,却还没有词,她想让书洋为这支曲子赋辞。
书洋着一身宽松的睡袍将她拦在门口,睡眼惺忪道:“何事这样着急,非要今晚说?”
梦璃深沉道:“今日风雨大作,学生看着雨中那凄惨景象不由得想到眼下西海的战势,有感而发,谱成一曲,想着夫子在诗词歌赋方面造诣颇深,风雨一停,这就急急跑来恳请夫子为我赋辞。”
书洋一脸惊喜:“哦?你还精通音律?”
梦璃谦虚道:“略知一二,谈不上精通,嘿嘿......”
书洋接过梦璃手中的曲谱,颇为自信道:“赋辞嘛,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为师我.......”
话说了一半舌头生生打了个结,下面的那半句话原本是“为师我可以为你赋辞”,可是看到那曲谱上歪歪扭扭、形态各异的音符时,书洋突然觉得自己的决定有些草率,遂话锋一转:“为师我虽然不会,但是可以推荐个人给你”。
“谁啊?”
“呃......晗霏,对,晗霏是个非常不错的人选。”书洋信口拈来。
梦璃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我倒是没什么,就怕殿下他介意。”
书洋兴致勃勃:“你真的无妨吗?快跟我说说,那件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梦璃诚恳道:“其实断袖这个事,我并不歧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但是夫子你放心,殿下他心悦于你这件事,我肯定是不会说出去的。”
书洋嘴巴张了又张,将梦璃没头没脑的话又在腹中重复了几遍,方明白过来,她应是误会了晗霏喜欢的人是自己。忙申辩道:“这件事情,我必须郑重声明一下,我可不喜欢晗霏,我们是清白的。”
梦璃犹豫片刻,忧心忡忡地开了口:“他断袖的事情被我撞见,已是无地自容,如今你又告诉我你不喜欢他,那岂不是更加令他颜面扫地?若他迁怒于我,别说帮我赋辞了,搞不好是要杀我灭口的,书洋夫子,你这次真是害惨我了。”
书洋瞧着梦璃担忧得一本正经,遂也一本正经地唬道:“你说的没错,他那个人阴晴不定,你晚上睡觉一定要关好门,晗霏他......有梦游的习惯。”
梦璃一把扶住门框,被唬得一愣一愣,并没有察觉书洋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
书洋憋笑几乎要憋出内伤,赶忙劝道:“你快早些回去吧,赋辞的事情我会和晗霏说的,你静候佳音即可。”
梦璃惆怅地转身,伴随一声叹息:“唉,二殿下也是个可怜之人......”
第二日,书洋将此事说给晗霏听时,还是忍不出笑出了眼泪。
书洋拭了拭眼角的眼泪,笑道:“我原以为是那日你太过唐突,他有些害羞了,不曾想竟是误会了你我,哈哈哈......”
晗霏默不作声。
书洋收了笑,试探道:“不若你再去找他说一说,我觉得他大抵也是喜欢你的。”
晗霏道:“我会去帮他填词的,不过那件事就不要再提了,”顿了顿又道,“书洋,我终究不是个断袖。”
晗霏说这话时很是平静,但书洋心中却不是个滋味,他很想告诉晗霏知问她其实是个女仙,可一想到他们二人有缘无分,犹豫再三,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与其折腾一顿还是不能在一起,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折腾,书洋如是想。
梦璃没有奢望晗霏会答应帮她填词,所以那晚,当他披着一身月华抱着古琴走进来时,她着实有些吃惊。
晗霏贴着梦璃坐下,她连忙往旁边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