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关心则乱,堂堂的王府世子若真是当街被人打得不能动弹,又岂能轮到她去营救?彼时梦璃年纪尚轻,比较单纯,不知这竟是个圈套。
一路跟着蓁儿踉跄跑到巷弄的尽头,果真见四五个壮汉正对着宋君成拳打脚踢,梦璃一阵恼火,抄起一旁立着的扁担就是一顿狂抡,壮汉躲的躲伤的伤。
宋君成歪在地上,满脸是血,不知是死是活。
梦璃扑过去,将他脸上的血迹胡乱抹干,喊道:“宋君成,你死了没有?”
没有半点反应。
一个壮汉揉着脑袋上被扁担打出的筋包,龇牙咧嘴道:“他整日在我们酒楼沽酒痛饮,烂醉时嘴里还念叨着一个姑娘的名字,好像叫林西还是林东的,前几日喝醉了还知道付酒钱,今日干脆赖账不给了。”
“闭嘴!”梦璃吼道,“不就是几个酒钱吗,至于把人打成这样?”
几个壮汉稍稍躲远了一点。
梦璃拼命摇晃着宋君成:“宋君成,你是死是活啊,你快点起来,你起来......”用手探了探,竟然都没了鼻息。
梦璃大哭起来:“宋君成,你这是报复我吗?你起来啊,你起来,我什么都答应你,成吗?呜呜......”
“真的吗?嫁给我,你也答应吗?”方才还不知是死是活的宋君成忽地坐了起来,笑嘻嘻地问道。
梦璃一愣方知中计,雨点般的拳头砸在宋君成的身上。
宋君成求饶道:“林夕,你轻一点,再打我就真没命了。”
梦璃停下手,擦干脸上的泪道:“说过的话就不能反悔,但我有两个条件,第一,跟你在一起但不做你的世子妃,第二,我随时可能离开,到时候你不许难过,不许拦着我。”
宋君成想都没想,乐颠颠地答应下来。
方才说话的壮汉大着胆子着走上前来,问道:“公子,方才我演得最卖力气,你看可不可以再多给点银钱?”
梦璃又一愣,雨点般的拳头又落下来。
梦璃终于同宋君成处在一起了,但赵梓安却道校场繁忙常常几日几日不见个人影。
终于一日,赵梓安回府取些换洗衣裳时,恰巧宋君成也在,梦璃一时高兴,便亲自下厨做了许多好菜。
酒过三巡,宋君成举杯向着赵梓安道:“梓安,我敬你一杯,多谢你长久以来对林夕的照顾。”
赵梓安微微一笑,疏离道:“世子客气了。”
宋君成接着道:“如今我同林夕在一起,恨不得日日见夜夜见,她留在你这有诸多不便,所以......我要将她带回王府,明日便走。”
握着酒杯的手猛地顿住,酒花溅起落在赵梓安的手背上。他沉默了片刻,转头看向梦璃:“林夕,你愿意吗?”
梦璃含羞道:“君成说,回了王府让我独居一隅,平常也没什么人打搅,彼此想念了,便能见上一面,我觉得还挺好的。”
赵梓安勾了勾嘴角,深沉道:“也罢,若是住的不习惯,随时可以回来。” 话罢,杯中酒一饮而尽。
在南平王妃看来,这个来历不明且样貌妖媚的女子接近世子自然是目的不纯。宋君成觉得,母亲对林夕定是会爱屋及乌,宽容接纳。而梦璃觉得,王府之中有宋君成这个世子护她周全,日子也不会多么艰难。
事实上,南平王妃高估了梦璃,宋君成高估了南平王妃,而梦璃高估了宋君成。
林夕的这段别别扭扭的婆媳关系艰难地维系了一年,南平王妃便再没了耐性,她想要尽快把林夕赶出王府。正苦于无法离间林夕与宋君成的感情,林夕倒是自己送上了把柄。
白驹过隙,又是一年春来到,这也是梦璃在凡间的最后一年。
这几日玉兰花开的正盛,梦璃趁着晨露未干,准备采来一些做玉兰蒸糕。顶端的花骨朵含苞待放,梦里瞧着心生欢喜,见四下无人,便褪了外裳三下两下爬上了树。爬树对于梦璃来说可谓是家常便饭,但却吓坏了树下举着篮子接花苞的蓁儿,蓁儿一边忙着接梦璃抛下来的花苞,一边哀求道:“姑娘,你快下来吧,要是让旁人看见传到了王妃的耳朵里,就又要被责罚啦......”
梦璃停下来,站在树杈上望着远处的群山叠嶂,觉得心旷神怡,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问蓁儿:“蓁儿,你想不想出去?”
蓁儿叹气道:“姑娘,别想了,进了王府再想出去就难啦,您呀,还是快点下来吧。”
说话间,树下又多了一个人,正是将军赵梓安。
清晨朦胧的光晕中,玉兰花瓣翩翩飘落。梦璃一身烟色的薄纱,轻笑着站在树上,于这光晕中美得竟那么不真实,赵梓安站在树下呆呆地仰望着她,他的眼里只有她。
自她离开将军府,他与她见面的机会便是少之又少。每次相见她都报喜不报忧,可他知道,那王府深深,她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他对她的情分,始于君臣、止于知己,但偶尔他也会想:若是自己先一步认识她,他与她又会如何......他自责于自己为何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