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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烨回到他的朝暮院时。
谢清霜正等在他的院中。
待谢玄烨进了书房,在书案前落座,谢清霜温婉知礼屈身唤道:“公子。”她嗓音低微,多有怯意。
谢玄烨问她:“何事?”
他未抬眸看她,冷白指节翻开书案上的古籍,谢清霜默了片刻,低声道:“昨日我去母亲那里请安,无意间听到临渊王欲纳我为妾。”
谢清霜有着和谢如闻一样的样貌。
她与谢如闻是谢氏双生子,不止谢府中的人认为她们毫无二致,整个建康城里知晓此事的人对她们的印象也只有谢氏家主都难分其二。
实则,这些年谢如闻一直生活在别苑,她与谢清霜的样貌身形早已有了明显的分别。
谢清霜继续说着:“上月初,刘家在城南别苑设宴,我同嫡姐去赴宴,与临渊王打过两回照面,未曾想,他动了纳妾的心思。”
谢玄烨依旧未看她,嗓音清淡问:“愿意嫁吗?”
谢清霜一时哑然。
谢氏虽为世家豪族,向来是人攀附姻缘的门第,可她是谢府庶女,自是嫁不到世家大族的嫡系子弟。
她从未敢有过奢望,可临渊王已年过不惑,又非善类,她不愿嫁。
如今世道,嫁不嫁根本就由不得她,她垂眸敛首,端的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嗓音里带了些许的委屈:“听公子的。”
谢玄烨神色间无甚情绪,语气亦淡然:“出去吧。”
谢清霜施礼退出书房外,守在书房门前的无念看着她的身影出了院门,今儿谢清霜身上穿着的是一件豆绿色绣蝶百褶裙。
无念记得,十五娘也有一件这样的衣衫。
双生子?无念晃了晃脑袋。
就算衣衫一样,气质也无半分相似。
谢清霜离开后,谢玄烨从墨色广袖中取出精巧木匣,放在书案上,吩咐浮生:“阿闻下月及笄,总该送她个礼物,拿去揽月苑罢。”
浮生:“……啊?”
谢玄烨抬眸看向他。
浮生讪笑:“公子,女子及笄是极重要的事,您就送个这啊?”一个镜子,也能当礼物?就算是北朝的物件,也拿不出手呀。
谢玄烨的礼物还没送出,就被浮生给嫌弃了。
他想了想,看向书案对面的红木柜:“那只檀木匣子拿来。”
浮生兴奋的‘诶’了声,取回檀木匣子用衣袖擦了擦递给他家公子。
谢玄烨冷白指节打开锁扣,檀木匣子里是一块上好天山玉,浮生瞧着,那上面刻的还有字。
这才像样嘛,他和无念给十五娘准备的礼物都比公子那镜子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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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里雨水旺,一连几日都潮嗒嗒的,谢如闻不喜阴雨天,这几日都闷在屋里摆弄浮生给她送来的那柄神兽镜。
神兽镜呈圆形,中心为球形钮,钮周围浮雕环绕神兽,谢如闻平日里就爱看些神兽故事,她自己也会画这些。
就将平日里用来梳妆的铜镜换成了这个。
早几日浮生送去谭氏那里的衣裳也都已裁剪好,谭氏又命人添了几身,都给送了过来。
浮生在院中接过盛放衣裳的古檀木托盘,行至书房内欲走地道将这些衣裳给十五娘送去。刚一踏进去,听得无念在公子书案前咬紧了牙说话:“公子,十五娘那侍卫属耗子的吧,再让他这么挖下去,别苑都要被他给挖塌了。”
这事浮生是知道的。
十五娘的贴身侍卫景山整日里都在挖地道,都说耗子会打地洞,说他属耗子的一点都不冤枉他。
他负责挖,无念负责堵,早些日子尚且吃得消,这几日那景山不知着了什么邪,几乎昼夜不停的挖。
毅力非常。
挖不通就改道,改道了还不通,就再重新挖,锲而不舍。连累的无念这几日也未能睡个安稳觉,炯炯有神的一双大眼变的跟死鱼眼一样。
谢玄烨抬眸看向他:“心中有气,去找他打一架。”
无念一噎。
公子这不是故意的嘛!他的武功在建康城虽是少有敌手,却偏偏打不过那景山,早几年他还逞强,屡次与他约战,这两年。
被打改了。
那个哑巴,别看整日里闷闷的,打人都是往死里打。
浮生手中端着托盘从书房走过,行至博古书架后正欲打开机关地道时,听到他家公子对无念道:“不必堵了。”
浮生回身瞧了一眼,公子这是准许十五娘出别苑了?
两刻钟后,浮生来到揽月苑,如上回一般,打算待谢如闻试过这些衣衫后回个话,好回去复命,上回谢如闻在睡懒觉,这回却是不在院中。
浮生只好先回了。
谢如闻今儿起的早,陪着景山去挖地道了。
绿竹自是不能把这些说给浮生听,这会儿,谢如闻将一只水壶随手扔给景山:“喝点水。”
景山大清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