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攻不下之后,金兵在第二天一大早,果然悄悄退兵,与宋军不告而别。
守城的宋兵久等没人来叫阵,也很纳闷,难道是金兵大发慈悲了?
金兵当然没有大发慈悲的胸怀,只不过这里面的水很深。
要不然以他们的性格,不掘地三尺把台州城推平才怪。
“官家,探子来报,金贼销毁辎重后,可能一大早就向明州方向退兵了!”
张俊面露喜色,这句话说的很舒坦。
赵德基一看他这副神情,完全就是一副完成任务的心态。
不过,金人算是退兵了,台州保卫战好歹也画上了句号。
没等赵官家开口,吕颐浩便抢先说道:“官家,现在是个好机会,请您立即下令追击!”
与吕颐浩的炙热不一样,张俊却是冷哼一声:“追击?吕丞相你拿什么去追啊?难道两条腿跑得过西条腿吗?”
就算是张俊手下有足够的骑兵,他这个人不太可能会发起追击。
要不然当初守明州时,在利我的形势下,他又怎么会一股脑的带着自己的部队退到台州。
但,吕颐浩根本没想过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他侃侃说道:“金贼退兵,定无防备,而且就凭他们不可一世的样,他们怎么能想到我军会追击?”
吕颐浩以鄙视的眼神看了一眼张俊,接着说道:“......高桥之战时,我军力战击退金贼,取得战场上的优势,在这个情况之下我军尚无乘胜追击,所以我笃定金贼打心底里觉得我军不会追击!”
张俊脸色一沉,老吕这不是明显的在攻击自己当初放弃明州吗?
简首岂有此理!!张俊在心里将吕颐浩骂了个千百遍。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吕颐浩说这个话,当然是要遭人讨厌的。
但他就是就事论事的心态,并不是想着要攻击别人,而是讲道理罢了。
不过,这也足以说明南宋官僚之间尔虞我诈、相互排挤的现实。
阴沉着脸的张俊没好生气的说道:“金贼势大,我当初不就是为了避敌锋芒,保存我军实力!莫不是吕丞相你觉得我张某人是为了我自己吗?”
吕颐浩当然也不是被吓大的,他反驳道:“我可没有这样说,至于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张俊的脸色不但阴沉,而且还很红,看来是被人说到心坎里去了。
话扯到这份上,赵德基不得不开口了:“都他娘的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争什么,有什么好争的?金兵虽退,可危机解除了吗?”
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安静得很。
不过,赵德基也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现在不是说谁不是的时候。
“金兵久攻不下而退兵,这对我们来说倒是个好机会,不过张将军的顾虑也是个极为现实的问题。金兵多为骑兵,机动性强,若要追,也不一定能够追得上。”
范宗尹眉头一皱,问道:“官家,那到底追还是不追?”
“追!”
赵德基一个字干净利落,斩钉截铁,在他看来,追击或许可能无功而返,而且还存在一定的风险,但态度必须要摆出来。
赵德基看向杨沂中喊道:“杨沂中!”
御前中军统领杨沂中应声而出:“末将在!”
不过,他觉得有些意外。自逃跑以来,他完全就是赵官家的贴身保镖,喊他难道是要让他出击不成?
杨沂中本是张俊帐下将领,在明州之战中立下战功,被提拔为御前中军统领。
赵德基现在就是想,让他彻底成为自己的心腹。
“你就不要叫杨沂中了,从现在开始你就叫杨怀忠吧!是怀念的怀,忠心的忠。”
杨沂中心中一震,一股受宠若惊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连忙拱手作揖:“末将谢官家赐名!!”
不过他转念一想,赵官家不可能只是给他赐个名这么简单,于是立马又说道:“官家若是有什么吩咐就尽管说,末将定当万死不辞!”
“嗯,你即刻率殿前三千马军追击金兵,见机行事,避敌锋芒,选择在合适的时机,出其不意对金兵重重一击!”
“是!”
赵德基又看向一旁的赵密说道:“赵密听令!”
张俊手下的确有一批猛将,赵密也是其中一员,赵德基当然想将这些人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他的官职也是御前统制,跟杨怀忠差不多,也是在明州之战后得到提拔。
赵密欣然应道:“末将在!”
“你率两千马军为杨怀忠部后援,伺机而动!”
“得令!”
“你两部兵马,务必紧密配合,打金兵一个措手不及!”
“末将遵旨!”
“末将遵旨!”
杨怀忠、赵密两人抱拳,然后转身退了出去。
紧闭大门数天的台州城,终于打开了,数千马军犹如滚滚洪流一般,鱼跃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