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离开天庵地宫的卜善生,待走远之后,下意识回头眺望一眼身后的土地官邸,心中陡然冒出一个大胆念头。
——要不要趁此机会逃之夭夭?
方才顾伯公问他,最近在地宫中感觉如何?
他答曰,宁静祥和,处之怡然自得。
狗屁!
全他妈狗屁!
天知道,这段时间,他在天庵地宫中是何等的坐立难安。
这与其说是因为戴罪之身,而彷徨不安;
不如说他陡然意识到,他当时似乎被唬住了。
如果天庵土地在城隍宫真有通天背景,岂会被一个小小的封堂单难为住?
顾伯公的通讯录或许都是真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私交甚笃。
‘唉,罢了,顾伯公瞧着也不像是卑劣之徒,如今既然已经拿到封堂单,为其效命也未尝不可,他日若能做大做强,装脏有望!’
思绪百转千回间,卜善生一咬牙,扭头往雍县鬼市而去。
阴间地广人稀,百里之地,须臾便至。
今日赶巧,逢阳开市。
恍如井字街道上熙熙攘攘,阴魂妖邪川流不息,漫步穿行其间,卜善生恍惚间有种物是人非之感。
想想这段时间的遭遇,人生际遇之荒谬,简直令人唏嘘。
他脚步不停,目光游弋于街道两旁,不知过去多久,倏地在一个摊位前站住脚步。
“客官,可是瞧上了什么……”
摊主招呼间,下意识抬头望去,眉梢一挑:“善生?”
“聂兄,好久不见!”卜善生拱手微笑。
“这段时间,去哪发财了,怎么没看到你?”聂台笑道。
“自然是办大事去了。”
“大事?哈哈哈,你一直嚷嚷着要干一票大的,怎么真去做了?”
“哎,还真给你猜对了。”
“哦,是什么大事?”
“这里不是说话地方,不如出去喝一杯?”
“不去,今儿还没开张呢,要不你给我添个开门红?”
聂台摇头拒绝。
作为老相识,他对卜善生知根知底,心知狗嘴吐不出象牙,能有个屁的大事。
说不得是闲极无聊,寻他开心。
卜善生也没强求,随意在旁边蹲了下来:
“最近生意怎样?”
“还能怎样,混个温饱罢了。”
“我准备出马立堂口,正缺大护法,有兴趣吗?”
卜善生一脸漫不经心,余光却瞥向聂台。
“不去!”
聂台想也不想,随口拒绝。
本想欣赏聂台震惊之色的卜善生傻眼了,一字一顿道:“你听清楚了,我说的是出马立堂口。”
聂台看向卜善生,认真道:“我听清楚了,你有封堂单吗?没有吧?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想立暗堂吧?不好意思,我生意做的好好的,可不想陪你冒险。”
所谓暗堂,乃是未开马绊,未得仙庭认可的堂口。
这类堂口,俗家弟子往往不设堂单,仅设一口香炉碗,或者挂个风水画。
好处就是隐蔽性强,仙家可以随时跑路;
坏处就是无名无姓,容易被人取而代之。
卜善生闻言急了:“我是没有封堂单,但顾伯公有,他已经将此事全权交由我来处理!”
“伯公?原来是投靠了土地公啊!”
聂台听到“伯公”二字,顿时恍然大悟,俄而叹了一口气道:
“善生,你应该了解我的性子,我不喜约束,否则的话,早就拜入仙家堂口了。”
卜善生默然无言。
半晌,他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是我唐突了。对了,听说过祈神术互联网吗?加个通讯录吧,他日若是改了主意,我随时欢迎。”
“你当我是闭关不出的老僵尸?互联神术早已传遍雍县,岂能不知?”
聂台嗤笑中,忍不住感慨道:
“云礼道人当真是旷世奇才,也不知此术是他如何创造而出,简直匪夷所思。听说,此术已得城隍县君背书,就连城隍阴差都在以此术沟通。”
卜善生闻言浑身一震:“你说什么?城隍县君背书?”
聂台一脸鄙夷的看着卜善生:“你不知道?这消息早就传遍雍县,据说县君占了股,不然此术岂能传遍阴阳两界?可惜,云礼道人设了高墙,阴阳两界不能沟通,不然我说不定就能借此联系上不肖子孙,多少也能飨食几柱香火。”
听着聂台吐槽的卜善生,直接懵了。
感情顾伯公没骗他啊!
难怪通讯录中尽是城隍仙吏。
可既然如此最初为何还要收购封堂单?莫非是顾伯公不愿麻烦城隍县君,故而私下解决。
应该是这样!崔三爷输得不冤啊?!
“我说你何必如此冥顽不化?你若入我堂口,等于拜入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