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已经慢慢回温,春节的尾巴也已经看不见了,路上再见不到雪,喜欢雪的孩子却不难过,因为他们总能找到新的快乐。
这天,程胜(小名狗子)下了课照例跑到高兴的桌前,急吼吼地分享他上一个课间在办公室得来的新消息,“高兴,你知不知道春游是什么?”
“没听说过。”
“这你都不知道,我在镇上读中学的表哥说就是老师带班里人出去玩儿,我听钟哥说了,今年他带我们也搞个春游。”
“假的吧?说不定逗你玩呢,我们这小村里有个什么游的。”
“你还信不过我?我的消息,保真!”
高冷但八卦的小财神早已经被消息灵通的程胜征服了,现在只要程胜满脸兴奋的从教室外面跑进来找高兴,赵琛就会同样满脸兴奋屁颠颠的凑到两人中间竖起耳朵听。
“真的吗?”
“你怎么又问,当然是真的了!等会上课钟哥肯定会说的,你就等着吧!”
狗子的两大爱好,骚扰高兴和偷听办公室。依据他的经验,每次他偷听到的内容钟哥就会在第一或第二节课正式发出通知。
所有上了课,听了他这消息的人,尤其是赵琛,打起了12分的精神专心致志的看着老师的嘴巴,一节课40分钟都在期待老师说出那句话。
但是老师好像预判了他们的想法,这次并没有说。
虽然在办公室里和其他老师说了一嘴,可毕竟不好实施。就像高兴说的那样,首先,大家都是在村里长大的,哪儿有几棵树都清楚,村里风光景色肯定比自己个城里来的要熟悉,确实没什么好逛的,而且,村里路窄,水坑多,长了苔藓湿湿滑滑的石板也多,大大小小的水塘也不少,一次性带这么多孩子出去,并不见得比在城里安全。
可是,这个想法一旦生了根,钟哥就不会轻易放弃了,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后来,在程昭钰转学去城里的第三年,某天姨妈突然举着放着视频的手机给自己看,问:“诶?你看这是不是你原来白山村的那个班?”
视频里是只剩秸秆的干涸的稻田,那些长短不一的秸秆,也在春日的阳光下散发着不输七月早稻的璀璨金光,熟悉的同学们站成两人一排的长长两列,镜头一一停留在每一列每一个可爱的笑脸上,狗子做着鬼脸;一旁的高兴害羞的看了一眼镜头,高兴的把脸撇向另一边;女孩子们把不知哪儿摘的小黄花递向镜头笑得张扬……
视频的最后,钟哥把镜头转为了前置,画面里马上出现了一张自信的大脸和两个傲人的大鼻孔,拿手机的人自己好像也吓了一跳,于是画面越来越远,随后振了两下,钟哥满脸心疼的捡起手机,一旁突发一阵哄笑。
视频没有庸俗的配音,那些稚嫩的叽叽喳喳和欢快的爽朗的笑就成了配乐。程昭钰看了许多遍,魔怔了似的仔细瞧那小孩子组成的小队伍,妄想找到自己……
当然,那是后来,在离开之前,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是其中一员。
现在呢,她在数学作业本上舞动的笔尖停下了,盯着手舞足蹈的讲着课的钟哥,给了赵琛脑袋一巴掌,
“程昭钰,你打我干嘛!”
听到小财神压低的清醒且愤怒的声音,程昭钰楞了一秒
“咦,你今天竟然没有打瞌睡啊?”
“……你下手前不会看我一眼?”
“噢,下次注意。”
“不对,你不准打我!”
这句没回应,小机灵鬼橙橙板着脸认真听课了。
“春游的事他是不是忘了,我要不要提醒他?”
一节课快结束了,钟老师还是没有说什么小财神想听的,狗子已经一只手撑着脑袋睡着了。
看着蠢蠢欲动的同桌,程昭钰无奈,
“我劝你再考虑考虑,他现在正讲到兴头上,你要敢突然说春游的事,你爹来都保不了你。”
“诶,你想不想去?”
“我想去啊,这么多人一起游村,肯定很好玩。”
程昭钰虽然学习好,但是绝不是书呆子,毕竟是小孩子,小孩子哪有不喜欢热闹的?
中午放学。
“姐姐,他是谁?”
李发财边走边瞅着程昭钰另一边的男生,长得好看又怎么样,这都跟了半路了,一直和表姐聊天,一看就不怀好意!
程昭钰正跟不食人间烟火的赵琛分享自己知道的乡间野味,什么覆盆子呀,金樱子呀,三月泡呀……光听描述就是一个色香味俱全啊!可惜这才早春,那些野味都没有冒头,小财神的神色是一会儿乐一会儿悲。
李发财不服,表姐这一路都没有和自己说上两句话,光和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说话了!
程昭钰终于转了个头,摸摸李发财的脑袋,道:“发财,这是赵琛,是个傻子,我们要照顾他。”
小财神不服,“谁是傻子?!”
李发财怀疑的看着一本正经的表姐,“真的吗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