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寅脚尖微微用力,管事便觉自己五脏六腑全都挤在了一起,瞬间呼吸不畅,连连哀嚎道:“大人饶命,饶命啊,奴婢招,全都招啊!”
萧寅并未抬起脚,虚虚搭在管事的背上,瞥一眼闾卫,冷声笑道:“这不就招了吗,有什么难审的,就这几人,还用得着审上一天?”
闾卫面色铁青,瞪着双目在一旁眉头紧竖。
管事用手背擦擦唇边的血,哆嗦道:“其实奴婢那日根本没挂上这锁……”
“哼,果然是你搞的鬼!”闾卫立即朝他大喝。
“不是不是……”管事又道:“平时这锁也经常不挂,那两只豹子被奴婢养得极其温顺,平日出来也只在院里溜达,还会自己回到笼里,奴婢养了它们三年,它们一次也未曾出去咬人啊……”
“温顺!?”老黑冷笑,“豹子在筵席上咬人时,可不温顺啊!”
“奴婢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那天奴婢已经给它们喂过食了,谁料到这两只畜牲竟然无缘无故发狂了!”
“哪来这么多无缘无故,你见它们冲出去,怎没有将它们唤回?”
“唤了唤了,奴婢唤了呀,嗓子都叫干了,谁知这两只畜牲,根本不听使唤,根本不像平时那样子啊……”
老黑眸中灵光一动,将脚从他背上拿下来,走到闾卫身旁,拍拍他的肩头,眉目舒展,“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怎么回事?”闾卫立即追问。
老黑摆摆手,大步前往神明殿。他记得玄元买来的那些奴仆,就关在殿内。闾卫眸间神思一动,立即大步跟上去。
玄景与白侍卫见到二人前来,立即整肃仪态。四人汇聚在堂内,玄元的尸体便停在四人边上。
“花豹伤人之事,查出结果了?”玄景看向二人,平静发问。
“回禀殿下……”
闾卫刚拱手作答,老黑已经绕过他,仪态懒洋洋道:“知道是何人所为,不过不知道,是否是太子殿下想要的结果。”
玄景垂眸盯着他,神色淡淡,白侍卫眸光微动,面色淡然。闾卫目光微微在三人中睃巡,暗叹这三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既然事情都已查清楚,明日便还玄元一个真相吧。”
玄景拉过白布,缓缓将玄元的尸体盖上。
翌日,燕皇与百官汇集太和殿内,看玄景太子如何还原真相。
燕皇高坐在殿上,百官在殿下分列两侧,玄景太子站在燕皇身侧,头戴金冠红缨,身披明黄色太子华服,仪态凛凛。
玄元的尸体被抬到了殿中,神明殿内的侍卫宫人和奴仆们全都跪在尸体后,一个个噤若寒蝉。萧寅、宋昀、大块头三位嫌犯也在殿上。大殿内人头黑压压,但空气中寂静一片,落针可闻。
玄漓抱着雪兔站在柱子旁,揉揉刚睡醒的眼眸,远远看着玄元的尸体,觉得有些瘆得慌,睿亲王突然踉跄地从他身旁经过,整个人面容憔悴,胡须髭拉,将他吓了一跳。
“谁,到底是谁杀死我儿!我今日定要手刃那厮,为我儿报仇!”
睿亲王来到殿中,先看向玄元的尸体,又将目光移到后面的侍卫奴仆身上,随后又看向萧寅和宋昀,眼白上布满血丝。
文武百官看着他走来,一个个面面相觑。
刘颂道:“睿亲王,我们都知道玄元死了,你痛心疾首,可今日圣上面前,你好歹好好拾掇自己,再入这太和殿内,你现在这般,是藐视皇威,对圣上大不敬啊!”
“老宰相,你管好你自己便成了,你又没死儿子,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睿亲王哼了一声。这老头儿就是活得太久,什么事都要管。
刘颂拧眉道:“老臣身为宰相,行辅佐之事,见到倒行逆施者,就得直谏,否则,活在这大殿上,还有什么意思!”
“好啦好啦!”燕皇看着二人,连连摆手,“今日先看太子查凶,睿亲王痛失爱子,寡人知道他无心情拾掇自己,仪态之事就且揭过吧。”
燕皇又将目光转向玄景,道:“太子,刺杀玄元者到底为何人啊?”
“凶手便在大殿之中。”玄景摆手让人将玄元尸体的白布拉开,大臣们见到这般惨烈的死状,纷纷交头接耳,惊骇不已。
玄景站在殿上,面色平静道:“宋昀,你来说说玄元被刺杀一事。”
宋昀拱手,语气淡淡:“玄元腹部被刺了一刀,众人皆以为刺客便是杀死玄元之人,实则不然。”
他指向玄元的腹部,众人的目光随之向那伤口望去,“腹部刀口十分平整,失血不多,可见玄元在被刺杀时,人已经死了,且刚死不久。玄元的尸体呈黑褐色,乃中毒所致,他其实是中毒身亡。”
满殿大臣并未提前知道仵作验尸结果,一时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凶手将砒霜涂于玄元右手拇指与食指,玄元用手拿取食物,故而中毒身亡,毒害玄元的凶手……”
他幽静的眸子向尸体身后那群侍卫奴仆看去,众人也随着他的目光向他们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