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刀子架在脖颈上,睿亲王眼睛都不眨一下。
众人全都被他这个举动震惊了,刘颂面色大骇,“睿亲王,你怎能威胁圣上,还直呼圣上名讳,这成何体统啊!”
“是啊,睿亲王,你这是要造反啊!”
“你冷静一点啊,睿亲王!”
“冷静个屁!你们又没死儿子,你们当然冷静了!”睿亲王举着刀,呜呜哭了起来,眼泪滴滴答答落在刀片上。“我儿子死了,尸骨不全啊……”
燕皇用力捏了捏眉头,面色凝重地站起身,众人纷纷面向他,躬身垂眸,殿中一片寂静,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了。
燕皇道:“玄元被刺,花豹伤人,今夜之事定然不简单啊。
既然你一再坚持萧寅、宋昀二人是杀死玄元的凶手,那寡人就且先将他们收押牢中,再由大理寺调查此事,此案由太子亲自跟办,必须尽快找出真相。”
玄景与闾卫立即拱手应是。
宋骞立即拱手上前,“圣上,宋昀他定是冤枉的啊……”
“冤不冤的,且交由太子和闾卫查去吧,空口无凭,凡事都得讲证据啊。”
燕皇看向睿亲王,道:“你信不过大理寺,总信得过太子吧。”
睿亲王将刀从脖子上拿下,吹着胡子冷声哼道:“三日,三日之内我要见到凶手跪在我面前。太子殿下,你可莫要让臣失望啊!”
玄景面色平静如常,瞥看萧寅与宋昀,只道:“既然父皇有话,便劳二位先去行宫大牢暂住了,本宫定会尽早查明真相,给众人一个公道。”
萧寅站直身子,松了松筋骨,提眉看向宋昀,得意洋洋冲他嘿嘿笑了笑,用眼神说道:“看吧,你若早替我作证,我也替你作证,咱们两人也不至于一起下大狱啊。”
宋昀的视线与他对上,猫嫌狗似的立即别过眼,眸子冷得像淬冰似的,似乎并不想理会他。
侍卫上前将二人带走,就连昏迷不醒的大块头,也被抬着一同扔进了行宫大狱。
大狱位于行宫西北角,远离各宫热闹之地。
牢房位于地下,阴森森的阶梯一路向下,前方黑得像无底洞,刚踏进这里的第一步,宋昀便皱紧眉头,咳了好几声。
侍卫将前方油灯点燃,领着二人向下走。
幽暗的地下牢狱,生锈的油灯挂在墙壁上,照亮附近挂上了青苔的墙砖,肉眼可见都是腐旧之物,阵阵发霉的气味从阶梯下扑鼻而来。
“圣上每年只有夏天会来行宫多一些,平时都是一些宫人在此罢了,所以这里的牢狱其实就是摆设,几年也用不上一回,东西也就无人收拾,委屈两位大人了。”
侍卫小心翼翼在前方引路,态度极其恭敬。
毕竟这两位都是朝中遮天蔽日的人物,今日会来此,不过是圣上为了安抚睿亲王罢了,不出两日,人肯定就出去了。
宋昀微微提起衣摆,走得极其小心,他的衣裳若触碰到这里的地砖,会让他想要杀人。
萧寅跟在宋昀身后,盯着他的背挑眉道:“小世子,这下要受苦了。”
像他这般矜贵的人,在这里待上两日,估计比死还难受。
下楼后,宋昀立即掏出手帕捂住口鼻,眉弓压得低低的,未曾搭理萧寅的话。
圣上居然让他们二人一起下大狱,这让他始料未及。难道就无人担心,他们打起来时将这地牢拆了吗?
两间牢房被粗粗的铁柱子围着,虽然里面四处发霉,但侍卫们还是换上了干净的稻草。
大块头被四个侍卫抬着,小心翼翼放在稻草上,他和萧寅同一间牢房。
萧寅刚踏进牢里,便一脸淡定地躺在稻草上,将大块头的背当枕头,大大伸了个懒腰,就像进了自家门一样稀疏平常。
他剥了一根稻草芯放进嘴里,隔着栏杆看向隔壁的宋昀,眸光黯沉沉。
宋昀站在稻草上,垂眸看着脚下这个脏兮兮的地方,紧拧的眉头迟迟不能松展。
他就这样站着,幽暗的油灯下,一身华服与逼仄的铁牢和昏黄的稻草格格不入,仿佛极其贫瘠的土地上开出了一朵绝美的花。
这样的人,就应该供起来。
萧寅仰躺着,半阖着眼睛打量他,嘴里的稻草芯被咬断成了一截又一截。
“小世子,你该不会就这样站上三天吧。”
他扭头将嘴里的稻草芯一吐,淡淡朝他笑。
见对方不吭声,他又啧啧道:“还生气呢,你不也没替我作证吗,咱们扯平了。”
宋昀不搭理他,淡淡盯着墙壁的油灯,整个人散发着拒人千里的气息。
萧寅抱臂道:“小世子,你我现在可是狱友呢,一直不说话,这三日岂不闷得慌。”
“你很喜欢说话吗?”宋昀语气冷淡。
“我喜欢和你说话。”
萧寅表情懒洋洋,语气倒是十分认真。
宋昀心头微微一颤,仿佛有一阵微风吹过,吹得人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