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契苾乌纥不得不承认,渠犁城攻不下来了。做为草原部落,他们更喜欢野战对决,箭箭穿肉刀刀入骨,那才让人疯狂兴奋。
他们最不喜的,就是攻城,高大的城墙是他一辈子最恨的东西。
一场血战,手下伤亡两千多人,已经过半了。如果不是王平手下没有骑兵,契苾乌纥能不能顺利后撤都很难说。
契苾乌纥撤回大营,垂头丧气的向契苾歌楞回报战况。
契苾乌纥的失败契苾歌楞并不意外,他与大乾打了一辈子仗,其中厉害自然比契苾乌纥更明白。
夷男却在一旁幸灾乐祸,作为薛延陀的叶护,父亲让他听命于契苾歌楞,让他很不爽。
“契苾乌纥,你不是号称契苾第一勇士吗?为何连个小小的要塞都攻不下,还折损那么多人。”
契苾乌纥怒视着夷男,可战败是事实,而且他接连败在安西军手下两次,折损了小半部族兵力,只好忍怒不敢发声。
夷男插了话,契苾歌楞不好再训斥契苾乌纥:“下去吧,等大军到了再去攻城。”
两天后,浩浩荡荡的铁勒骑兵大军出现在渠犁城前,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边际。
契苾歌楞骑在一匹高大的战马上,目光阴沉的遥望着这座有安西第一要塞之称的渠犁城。
三天前大战残留的痕迹依稀可见,城墙上的石头因沾染鲜血而呈现出黑红色。
要说铁勒人谁最恨萧尘,没人比的上契苾歌楞,哪怕契苾乌纥。
从公的方面说,匈奴与靺羯人的战争结束了,他们很可能调转马头,把刀箭对准铁勒。
与大乾的物资交易非常重要,它关系可能与匈奴爆发的冲突。草原上的战斗,输的一方往往会被灭族。
为此,他已渐渐失去了乙失钵的器重和依赖,这对他和契苾来说不是好事。
从私的方面说,几万契苾勇士战死沙场,让他们的实力沦落到与沙陀、突骑施同一水平,而且接连损兵折将也成了别人的笑柄。
他等今天已经很久了,此时,他已经不仅仅是为了给族人报仇,他要踏平安西,要让所有铁勒人明白,契苾是除了铁勒最勇敢善战的部族。
契苾歌楞矗立在猎猎风中,恍惚间有种成为铁勒可汗的错觉。
在他身后是其它六部领兵将领,大多是部落的王子,紧靠着他几乎与他并排的夷男,收起了平日的大大咧咧,凶狠的目光俨如草原上的狼。
“契苾歌楞俟斤,今天让我薛延陀勇士出战吧!”
“好!我亲自为你摆鼓助威。”
两万薛延陀大军缓缓出列,行进到渠犁城外数里。
“咚!咚!”契苾歌楞竟然真的亲自摆鼓,敲击在每一位薛延陀人的心上,让他们士气激荡。
“攻城。”
五千薛延陀大军簇拥着五十架简易云梯,如同潮水般涌向渠犁城。
王平执刀而立,面向城墙上的无当飞军,高声说道:“诸军,我等皆因主公而现世,今胡骑来攻,惟赴汤蹈火杀身以报。明犯安西者,虽强必诛!”
“杀身以报”
“虽强必诛”
在王平的鼓舞下,三千无当飞军的热血沸腾起来。一架架床弩被士兵合力挽起,粗大的弩箭闪烁着摄人的寒光。
薛延陀士兵前进到城墙前四百步,床弩开始发威。
弩箭带着呼啸落入紧密的人群,接连刺穿数人,带出一条条血道。
一轮的发射造成几百名薛延陀士兵伤亡,他们没有止步,趁床弩重新上弦的机会,很快接近到城前三百步内。
“弩箭,射。”
操作床奴的士兵也回归各自防守位置,三千无当飞军持弩射击。
这批弩,是最近两天楼兰城运送箭支的时候,一起送过来的
薛延陀士兵的素质明显比契苾乌纥带领的契苾军高一筹,他们前排士兵高举大盾,防备着从高空抛射的箭支。
三百步到了弓箭射程的极限,但弩的力量在这个距离仍然很强,薛延陀装备的是蒙牛皮的木盾,不足以挡住弩箭。
几轮射击下来,不断有薛延陀士兵中箭惨叫倒地。薛延陀士兵开始加快速度,很快冲进两百步内。
此时,弓箭的威力越来越大,弩的射速过慢,王平立即下令弃弩换弓。
无当飞军利用高度优势,可以最大程度发挥弓箭的杀伤。
在付出近千人的伤亡后,薛延陀终于攻到城墙下。五十架云梯一字排开,铺满了整个渠犁北城墙。
薛延陀吸取了契苾乌纥失败的教训,在云梯顶端加装了抓钩,架到城墙上,会钩住城跺,想从城墙上把云梯掀翻,会困难数倍。
上千名薛延陀士兵顺着云梯快速向上爬,用手中的圆盾阻挡着头顶不断射落的箭支。
城下未登云梯的士兵,用弓箭向城上反击。他们没有骑兵,用的是射程更远的步弓。
无当飞军开始出现伤亡。
夷男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