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初升,晨间的天地间,有一层薄薄的寒雾笼罩着,寂静无声。
山林前面的一块平地上,错落的枯树枝上蹲着许多的老鸦,一有点风吹草动它们就会展翅飘散在空中,黑乎乎一大片,令人心寒。
它们从半夜就开始等了,等着那个瘦瘦巴巴的小童死掉,好饱餐一顿。
但是,足足等了两个时辰,也不见那小童咽气,便有些不耐烦,发出哇哇哇哇的叫声,催命一般。
除了这些声音,偶尔也会从山脚处的破败庙宇之间传出一阵阵野兽的咆哮,不难听出来,这只野兽似乎正在遭受着什么极大的痛楚。
如果仔细听,就会发现撕心裂肺兽吼,还是个幼崽。
老道皱起眉头,看着盘膝坐在自己对面的易尘,心中十分纠结要不要再给他来上一手刀。
两个时辰前,他终于扛着易尘来到了之前就看好的破庙中。
捏着手里的贤武丹,脑子里想着的,是之前老郎中说过的话。
贤武丹是仙丹灵药,见效极快,若是用的好了,什么病痛,眨眼间的事儿。
看着这孩子在自己怀中挣扎痛苦,顾不得其他,于是......
易尘半昏半醒的状态下,感觉老道将他扶着坐起来,刚想张口告诉他自己好很多了,贤武丹先不要给他吃,没想到老道看他张嘴,就顺手给他喂了进去。
结果就变成了眼前的一幕。
贤武丹入口,即刻化作丹气冲入喉头,入了脏腑。
易尘感觉自己就如同一个萤火虫一般,腰腹之间亮光大起。但是迎来的并不是想象中送服了灵丹妙药之后的畅快轻松,反而痛感更胜。
原本每次只是肌肉虬张的痛楚,这次直接痛到了骨髓之中,五脏六腑似是搅成一团。
心脏好像膨胀到了原来两个那么大,就要顶着从喉咙里面跳出来了。
眼前血红一片,想说话刚张口便喉头一股子甜腥味,声音未出来,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老道大吃一惊,不由自主的也有些手抖了,看着眼前痛苦不堪的易尘来了一句:“难道是假药?”
易尘赖以支撑着的毅力,随着老道的这句话消失。丹田之中一股气流向上窜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吼声从小小的身躯中迸发出来。
眼睛一番,晕了过去。
老道看着,自言自语道:“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了狮子吼?”
当他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了。
一股浓浓的菜粥味道传到了鼻前。
“小子,怎么样?”老道背对着他,看样子是正在熬着那锅子粥。
“还好......”易尘一说话,吓了自己一大跳,这声音跟以前自己的完全不一样,嘶哑如同老鸦。
老道转过头来瞟了他一眼:“吃了仙丹劲头太大,嗓子喊哑了。附近山上的狼都差点被你招来了。”
“看来不是假药,感觉比以往恢复要快。”老道看到易尘已经坐起身来,点点头。
以往他那心脉膨胀的毛病之后,一通折腾下来,没有个两三天是起不了身下不了床的。
“所以说,我是可以活下去了吗?”易尘有些热切的问道。
老道看着眼前小子亮晶晶的眸子,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保持呼吸,不要断气。自然能是活下去的。”
“我是说,我能一直活下去吗?”
“我又不是神仙,你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你能不能一直活下去?”老道嗤笑道。
“别说了,能下地的话,就过来。赶紧吃了,不行咱们就再去找个更高明的郎中问问。”
易尘点点头,乖巧的从旁边的包袱中拿出两个木碗,来到老道旁边,看到锅中的青菜粥已经熬得稀烂,抽抽鼻子,盛满两个木碗。
一碗给老道,一碗自己吃。
外面的老鸦气的哇哇哇哇个不停,妈的早知道你小子死不了,老子干嘛还守在这里这么久。
撤!
两人认真的吃着粥,身在破庙满地疮痍。一老一少的仪态却无可挑剔,一手端碗,一手执筷。腰身板正的坐在两个大青石上。
若不是旁边的锅子冒着热气,不时还传来柴火噼里啪啦的声响,人家还以为有人在这里设宴。这些仪态是两人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习惯去哪里,都带着一个小铜锅子和两个小木碗;
习惯两人在困境中,煮上一锅青菜粥热气腾腾的吃;
习惯食不言寝不语。
习惯习惯吃完饭后,易尘收拾碗筷,老道闭目假寐。
习惯老道假寐完毕,开始如流水朗诵他脑中留存着的各种篇幅道文,易尘在旁边跟着他一句一句的照葫芦画瓢,虽然不理解含义,但如一个声音影子般的和声诵读。
大多数时候都是诵读以前读过的。偶尔,老道也会想起不知从哪里看来的新篇章。
若是从易尘说话记起,长长短短的道文,已经读了9年多了。
易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