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你给我站住!”
沈建国厉声喝止儿子,怕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接连不断走霉运,这个家再无法承受多余的伤害和打击。
沈浩咬着牙戳在院门口,明白自己受伤或伤着别人,都可能成为压垮这个家的最后一根稻草,可他不甘心呀!
“浩浩,给妈过来。”赵慧虚弱呼喊儿子。
沈浩心底仅存的倔强崩塌,快步返回到母亲身边,抹去母亲面庞的泪珠,哽咽道:“妈,别担心我,我已经长大了,懂事儿了。”
赵慧微笑点头,费力站起,由丈夫儿子搀扶着回屋,事情告一段落,在张大妈号召下,邻居你一百我二百,凑一千多块钱,送到沈建国手上。
沈建国不要,奈何盛情难却。
“就当借大家的,我们先收下,这些年,街坊领居没少照顾我们,我们两口子真不知该怎么谢,该怎么回报。”床上半躺半坐的赵慧紧握张大妈的手,流露七分感激三分对生活的无奈。
“我们帮不上大忙,尽点薄力,哪用谢,你安心养病,你家浩浩懂事,学习那么好,你和建国有盼头,千万别灰心。”张大妈语重心长安慰赵慧。
赵慧瞥一眼站在床边的儿子,冲张大妈微笑点头,久经残酷现实摧残折磨,儿子已是她唯一的希望。
不求母凭子贵,只求儿子远离她和丈夫所遭受的苦难。
张大妈离开后,赵慧拉住儿子的手,眼含热泪道:“浩浩,好好学习,长大考个好学校,只要你有出息,妈妈这辈子受什么罪,无所谓。”
沈浩重重点头。
“去,帮你爸做饭,妈睡一会儿。”赵慧爱怜地摸摸儿子后脑勺。
沈浩嗯一声,去外屋帮忙。
沈家这两间房分里外屋,里屋是一道布帘隔开的俩卧室,外屋集厨房客厅餐厅于一体,全家最大件最值钱的东西,是外屋那台二十九英寸彩电,大尺寸平板电视泛滥的年代,这玩意称得上古董。
外屋,沈浩帮父亲做饭。
里屋,赵慧回味近几年的辛酸生活,愧疚,自责,若非患上肾衰竭,每月最少做三次血液透析维持生命,这个家不会像现在这样艰难,拖累着丈夫,亏欠着儿子,如此苟活有什么意思?
该下决心了。
赵慧深吸口气,压抑心中悲情,不叫自己哭出来,左手伸入床垫下,摸出一小袋东西毒鼠强。
毒性远比农药敌敌畏强。
赵慧扯开包装袋,心一横,猛地抬手,要往嘴里灌药,一死百了,不再受罪,丈夫儿子也能生活的好些,值!
“妈,你吃啥?”沈浩端着煎好的中药进来,察觉不对,丢掉盛药的碗,箭步冲到床边,及时夺下母亲手里的东西。
毒鼠强。
沈浩瞧清楚包装袋上的文字,明白过来,急道:“妈,你不是说要看我长大成人,看我以后多有出息,怎么能骗我?”
外屋做饭的沈建国听到动静,跑进来,瞅着儿子扔地上那袋毒鼠强,心中了然,赶忙把东西清理的干干净净,而后坐床边安抚老婆。
赵慧双手擦抹着脸上泪水,泣不成声道:“建国……浩浩我真不想活了。”
“别说傻话,我和浩浩离不开你。”沈建国泪眼巴巴,近乎哀求,怕外柔内刚的老婆今后继续做傻事。
“妈,你对我说的那些还算不算数?”沈浩质问母亲。
赵慧流着泪点头,不想儿子再失望,沈浩扑通跪床前,赵慧一愣,不知所措。
“妈,我发誓,等我长大,一定让你和爸过上好日子,风风光光,谁都不敢小瞧咱们,不敢欺负咱们,现在,我只求你好好活着,等那天到来,如果你以后还要寻死,我就陪你一块死。”
沈浩这番话刺中赵慧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使劲儿把儿子拽怀里,哭着说好,沈建国也忍不住落泪。
当晚,一家三口难得聚一块儿吃晚饭,有说有笑,但沈浩仍感受到父母内心的忧虑与压抑。
出租车被扣,不仅断了全家唯一经济来源,还承担着每日高额的份儿钱,过两天妈妈又得做透析,钱从哪来?
借,绝对借不到。
家里债台高筑,能借的,借遍了。
整整一夜,沈浩为本不需十三岁孩子纠结的问题而绞尽脑汁。
光凭读书出人头地、改变命运,至少十几年后的事儿,且充满不定因数,他等不了,刻不容缓的当下,须剑走偏锋。
第二天大早,天不亮,沈浩洗漱完,踏着积雪去学校,路上,他用那部iphone3g手机,发出条短信:中午,到十三中门口,我跟你走。
……
上午四节课,沈浩认认真真上三节,并把去年生日爸爸送他的钢笔,当圣诞礼物送给何媛。
这支赞新钢笔他一直不舍得用,昨晚没心情为何媛做礼物,只好忍痛割爱,瞧何媛很开心收好钢笔,觉得这份礼送的值,即将与何媛分别,啥时候重逢,说不准,兴许再也见不着,愿这支钢笔多陪伴她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