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风万万没有想到,他和许华生会以这种方式相见。
在他的印象中,许华生一直都是意气风发、成熟稳重的形象。记得在新兵连的时候,林夜风还是一个新兵蛋子,对部队的生活充满各种好奇和未知,而许华生作为他的班长,不仅教会他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更在生活中给予他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在他心里,许华生不仅是他的班长,更是他的好大哥!
然而十年未见,眼前的许华生却让他感到陌生和惊讶。
因为痛失爱子,又在申冤无果的双重刺激下,许华生疯了。。。
就在几天前,林夜风和陈伟正坐在开往冀北省洛城的火车上。在途经云台市的时候,林夜风突然改变了行程,决定在云台市下车。
陈伟不明所以,问道:“林哥,咱们不是要去洛城么?怎么在云台就下车了?”
林夜风笑道:“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个战友在云台,十多年没见了,想去看看他!”
陈伟笑道:“原来是这样,反正咱们去哪都一样,正好跟你的战友聚聚,不过这么长时间了,还能找到他吗?”
林夜风说道:“我就知道他的老家在冀北省云台市,具体在哪就不清楚了,不过没关系,去当地武装部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二人来到云台市武装部,林夜风说明来意,一名工作人员把许华生的住址给了他,并神秘兮兮的问道:“你们是为了他儿子的事儿来的?”
没来由的一句话让林夜风一头雾水,问道:“他儿子的事儿?他儿子怎么了?”
见他们对发生在许华生身上的事情并不知情,工作人员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这是他的地址,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按照地址,林夜风和陈伟来到许华生的家。一路上,林夜风的心情很是激动,毕竟自己和老班长已经有十多年没见了,心里有太多的话想对他说。
可当他走进许华生的家中,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不堪入目的破败景象。。。
房间里的地面坑坑洼洼,布满了灰尘和垃圾,家具几乎都已破损,只剩下一张摇摇欲坠的桌子和几把椅子,桌子上面散落着几个发霉干硬的馒头,四面的墙皮都已经脱落,其中的一面墙上挂着一张少年的遗照,
而许华生盘着仅剩一条腿坐在炕上,眼神空洞的看向窗外,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散发着难闻的恶臭,与昔日那个英姿飒爽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林夜风心中的震惊和痛苦难以言表,他坐到许华生的面前,声音颤抖的问道;“班长!班长!我是小林子,你。。。你还认识我吗?”
可许华生似乎没有认出林夜风,他的眼神依旧空洞,只是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些什么。林夜风只能依稀听到一些零碎的词语,其中似乎涉及到他儿子的名字。
林夜风的心沉了下去,这时候,他忽然想起来武装部那名工作人员说的那番话!看来许华生的疯癫可能与他儿子的遭遇有关。
他还记得许华生的儿子叫许聪,只不过那时候他好像才两岁多点,每天训练结束,许华生都会拿出儿子的照片给他们这群新兵显摆。
可现在,许华生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变成了一张冰冷的照片挂在墙上,这让林夜风的心里不禁有些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候,许华生忽然抓起炕上的拐杖端了起来,厉声喝道:“诺松控叶!”
林夜风微微一怔,一瞬间,那些炮火纷飞的回忆立刻涌上心头。
这句话是当年我军在越南战场上,对南越士兵常用的一句劝降越语,意思是“缴枪不杀”。
许华生显然忘记了很多事情,仅存的记忆也已经变得支离破碎。然而,这句劝降的越语,却如同刻在他心底的印记一般,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中。
林夜风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不由得一阵感慨,
“宗堆宽红图兵!”
他也高声回应了一句,这句话也是越语,意思是“我们宽待俘虏!”
话音刚落,许华生的身子忽然定在原地,他放下手中的拐杖,问道:“同志,你。。。你们是哪个部分的?在这执行什么任务?”
林夜风的眼睛有些湿润,他向许华生敬了一个军礼,声音有些颤抖的回答道:“报告班长,我们是越山主攻团三连的,我是代理排长林夜风,奉命守卫142号高地!为大部队的总攻争取时间!”
“好啊!终于要发起总攻了!杀光这些南越鬼子!”
忽然,他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林。。。林夜风?林夜风?我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林夜风握住许华生的手,说道:“班长,你好好看看我!我是林夜风,新兵连的时候,是你带的我!”
“林。。。林夜风?你。。。你是林夜风?专揍老兵的那个刺头兵?”
许华生的神志变得清醒,原本浑浊的眼神此刻有了一丝清明。
林夜风难掩内心的激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