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去看晶当然是瞒着母亲的,他甚至都没惊动干休所要车,而是坐公共汽车、父亲有个毛病,一坐小轿车就头晕,这毛病这辈子是改不了了。父亲坐公共汽车,咣咣当当、摇摇晃晃的却不晕。按父亲自己的话说:他就是穷命儿。
父亲出现在晶的身边时,高扬正在悉心地照料着晶。高扬并不像人们想象中的五大三粗,如果高扬不穿警服的话,人们很难把高扬和警察联系起来,人们更多的会想起机关的公务员,或者大学老师。单纯从外表看,高扬的气质很文弱。但高扬的经历却很传奇,警官大学毕业,当警员时干过一年的卧底,一举粉碎了本市最大的一个犯罪集团。也曾孤闯一个绑架团伙,用自己换回人质,最后里应外合,同样粉碎了绑架团伙的阴谋。在东辽城,高扬是一个传奇人物。犯罪分子一听高扬的名字便闻风丧胆;平民百姓一听高扬的名字自然是举双手欢呼。人们不认识高扬,但是都知道高扬。高扬的名字口口相传,越传越神,在百姓心里高扬就是个神了。
父亲敲门的时候,自然是高扬来开的门。父亲和高扬对视了一下,父亲在高扬的眼神里一下子就相互走近了。
父亲说:你是高扬?
高扬说:石伯伯你好。
这是两个男人的第一次见面。在这之前,父亲曾无数次地听晶说过高扬,在晶的描述中父亲熟悉了高扬也理想了高扬。
高扬自然也听过父亲的经历,父亲是这座城市上个世纪的传奇人物,两人一见竟有了惺惺相惜的意思。
晶并没有像父亲想的那样躺在床上,她坐在沙发上正在看电视,她的伤在肩部,胳膊吊在胸前,让人一看便想到英雄了。
父亲见晶这样便笑了,晶也笑了。
父亲说:咋样,丫头,疼不疼?
晶说:这得问您,您受过十八次伤,您说疼不疼!
父亲听了这话。呵呵地笑了,笑着笑着泪水就模糊了眼睛。父亲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他不是为晶这点小伤难过得哭了,而是他在晶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自己老了,年轻的晶,也就是年轻的自己又站在自己的面前,他能不高兴吗?那时父亲就想,如果晶是个男人,一定比现在更轰轰烈烈。想到这儿的父亲冲晶说:闺女行,是爸的种。
父亲觉得有千言万语要对晶说,此时他只说了一句话。
晶沉静地望着他。
高扬站在一旁望着两个人,他没想到父亲和晶会以这种方式相见。
父亲坐下后就看见了高扬。进门的那一瞬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年轻人。他此时看见高扬身上背着的枪,他想试一试高扬的身手,不经意间靠近了高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突然伸出了手,也就在这时,高扬一下抓住了父亲的手,那一瞬,两人的动作都是下意识的,两人相互抓着手才明白过来,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父亲说:你小子行,果然名不虚传。
高扬说:石伯伯,您要年轻十岁,我这枪肯定让您拿下去了。
然后两人就说到了枪。父亲太喜欢枪了,他玩了一辈子的枪,长枪、短枪什么没见过,可他还是喜欢。最后,他从高扬手里接过枪,像美国西部枪手似的玩起了枪。父亲一抓起枪便把什么都忘了,掏枪、出枪的动作,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了。
高扬在一旁咂着舌头说:石伯伯,行,您真行。
父亲三两下就把枪拆了,又三两下,把枪给装上了,看得高扬和晶都一愣一愣的。父亲后来把枪还给了高扬起身向外走去,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对高扬说:我闺女交给你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找你算账。
高扬不说什么,只是冲着父亲笑。高扬本想送父亲一程,父亲一出门,便把门“咣”的一声带上了。
海也来看了一次晶。虽然海现在很少回家,但从小到大最爱跟晶在一起。有时晶值班,海就会去找晶,听晶讲一些破案的事。海来看晶的时候,高扬不在,但海还是敏锐地感受到这是一个单身男人的房子。以前海也见过高扬,不知为什么,海并不喜欢高扬这个人,他和高扬在一起,总是有一种危机感。
海坐下后,便冲晶说:姐,你住的是谁的房子,是不是高扬的?
晶不说话,眼睛望着墙上,海顺着晶的眼光望去,便看见了墙上挂着高扬的照片,那是一张高扬的艺术照,此时的高扬正含蓄地冲着他们微笑着。
海就明显地不悦了,他沉着脸冲着晶说:姐,那么多男人你不喜欢,你为什么喜欢他?
晶也开玩笑地冲海说:怎么了,你是不是希望姐永远嫁不出去呀?
海就不说什么了,他的心情很沉痛,他也说不清为什么沉痛。海复员回来后,也老大不小了,有好多热心人帮着海张罗女朋友,母亲也托人拉关系地帮海找过,可海一个也没看上。气得母亲拍手打掌地说:你个死东西,到底要找啥样的?
海不说找啥样的,其实他心里的目标很明确,要找就找姐这样的,不论从长相还是从性格,海从小到大,可以说受晶的影响很大,他最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