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阔的长相是颇具攻击性的。
黑发利落,眉峰凌厉,高挺的鼻梁与薄唇让他这个人看起来淡漠又薄情,那双沉郁的黑眸即使只是漫不经心盯着人,也会散发心悸的压迫感。
景檀此刻就这样被他注视着。
心跳踩快了一拍,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这位名义上的丈夫同她从相识那天起,两人间就有一层微妙的厚障壁。
她看不懂他,但明了彼此心照不宣的疏离。
景檀移开视线,右手抓紧手机,“...导师带领的项目正值关键期,属于我的部分还有问题要解决...”
她庆幸这个理由真实又合乎情理。
沈阔依旧是靠在椅背的姿态,神情淡然,瞥了眼她安静的侧脸,懒懒收回视线。
然后就看见前头司机正回头巴巴望着他。
“愣着做什么?”他嗓音低沉寡淡。
“啊?...哦。”司机回过头,握着方向盘仍是没明白老板的意思,但又不敢傻傻再问一次:所以到底开到哪儿去?
景檀见沈阔方才那平静无澜的反应,以为自己那番话在他那儿只当无关紧要的空气般忽略了。
可能还觉得她事多。
她悄然攥紧外套衣角。
低眸抿唇间,又忽听见他再开口:“去了航大后,绕环城高速回公寓。”
景檀讶然转头。
沈阔已重新阖眼,车窗外泄进来的交杂灯光映在他清晰立体的侧脸,鼻梁为界,半明半暗。
司机得了明确指令,修改导航目的地,过了跨江大桥后往立交桥方向行驶。
攥着衣角的手松开,景檀回过头,悄然轻舒一口气。
深夜的航大校门口,学生稀少,中秋节回家的回家,在外浪的也还在浪。
景檀打开车门,迈腿前一刻动作微顿,还是说了一句:“谢谢。”
为他送她一程。
沈阔抬眼,瞧了瞧亮着灯光的校门。
“还挺爱学习?”
景檀微怔:“什么?”
她可不认为沈阔是在与她搭话寒暄。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再开口,话是对着她说的,目光却平视前方没落到她身上,“是学生就专注于学业,人精力有限,插手其他事情对你没什么好处。”
宾利车沿着宽敞的公路开远了。
景檀还站在原地,夜里的风声更猛,吹得乌发散乱。
沈阔最后那句话,是警告。
早听闻他待人一向淡漠,真轮到自己身上,那传言里虚无缥缈的形容才算是真切有了体会。
她情绪细腻,怎会觉察不出,两人寥寥几次相处中他的淡漠少言。而稍审形势,她又怎会不知,自己在这场联姻中充当了怎样的角色。
那近日来对自己越发疼爱的二伯母便是最好的说明。
她回想起今日在沈家老宅,江蘅英饭后拉自己散步时说的话。
“檀檀啊,我看着你从小长大,从蹒跚学步的小丫头啊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江蘅英摸摸她的头,替她挽了挽耳边的发,“如今你婚事落地,也算是让你父亲放心了。”
景檀沉默。
她在父亲身上从未瞧出过对她出嫁的担忧,江蘅英在席间所说磨了好久才答应的这门亲事,实际在同父亲第一次开口时就取得了颇有兴致的意向。
江蘅英见她不说话,轻叹一声,牵着她的手拍了拍,“新婚过后你和沈阔分离了这么久——说来也是我的不是,先前家里安排他管理澳洲分部才让你们异地。不过你现在也看到了,这次他回来,是正式调回京市了,不走了。”
景檀在江蘅英脸上没瞧出多少欣喜。
江蘅英心中盘算,抬眼见景檀瞧着自己,笑了笑,“怎么了?”
景檀摇了摇头。
江蘅英继续道:“伯母这次就是要和你交代一件重要的事。京市这两年冒出个新兴公司名致扬,他们在健康科技方面发展迅猛,尤其在智能软件开发上优势明显,不过这公司到底是由一群刚大学毕业的年轻人创立,根基不稳管理存在漏洞,企业发展到中期后力不足,资金方面出了些问题。檀檀你知道,沈氏近年来的发展重点与这家公司研究方向十分契合,眼下集团正提案收购致扬——目前还在初步评估阶段,距离项目落地还有很长时间。”
这是沈氏内部的工作战略,景檀不太明白姑姑为何同她说得如此详细。
“不出意外,致扬收购案应该会是集团未来两年内最为重要的一步,如果我们获得了致扬的技术,集团在健康科技领域势在必得,”江蘅英顿了顿,“这步棋不得有失,所以沈氏内部的团结尤为重要。”
“而沈阔,他年纪轻轻,刚从澳洲回来,对集团许多看法与我有不少出入,”江蘅英叹口气,面容烦恼,却又像在包容一位惹人头疼的晚辈,“收购案事关重大,我怕他太过冒进适得其反,又拿不住他单独行动——檀檀,如今你是他名正言顺最亲密的人,你帮帮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