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们让人新掘的密道。
找到昭明帝的被囚之地并不难,毕竟昭明帝与夏络殃之间早已有了一套联络的暗号。难的是如何救他出去。
昭明帝被关在一间废弃的寺庙里。这间寺庙很大,是前朝的一个行宫。据闻前朝最后一个皇帝迷恋佛理,经常离朝来此吃斋念佛,与得道高僧研谈佛理。先帝造反成功后,自然以此为由指责他不务正业、乱建行宫劳民伤财,不止封了这间庙,连庙里的僧侣也被尽数驱赶,自此,这间寺庙虽依旧恢弘,却风光不再,只沦为一堆无人敢都接近的废墟。
然而,此时的寺庙里,不知密布多少顶尖高手。
白云飞跟夏络殃没有进去,只在方圆十里外便感觉到了冲天的杀气,而从这杀气,便可知里面杀手的武功之高、人数之多,远远超过了他们所能应付的范围。
地道中的两人渐行渐慢。终于,白云飞停下,对墨离做了个手势,低声道:“这上面就是关押陛下的囚牢。”
墨离也压低声音:“好,那我们就在这等。”
白云飞点点头。
等什么?等虎离山。
墨离走了那么远的路,明显有些累了,也不管脏不脏,便靠着土墙坐了下来。
白云飞叹:“早让你不要进来。”
“不进来怎么办?”墨离懒懒地撕下一片衣襟,“我得来帮你。”
白云飞心中一暖,却嗔道:“你又不会武功,能帮我什么,路都没走多久就哼哼唧唧,严重影响士气。”
“我走不动还不许我哼唧啊。”墨离笑着摇摇头,将衣襟铺在地上,拍了拍,“坐吧。”
白云飞撩起衣服下摆,坐在那片衣襟上。
墨离撇嘴:“就你讲究多。”
白云飞不语,只低头笑。
这一刻,两人都是男装,倒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她是睥睨天下的风流丞相李默,而她,是清高自许的兵马大元帅白云飞。
二十年如一日,昔日的鲜衣怒马与那段说不清的情怀,早已渐渐远去。唯有日复一日相对的真实。流年似水,江山如梦,唯有彼此,才是这一路真实的见证吧?
其实,见不见证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们彼此真实着。就像,她始终记得她的习惯,包括那一点小小的洁癖。
白云飞看着墨离,墨离微笑,那是一种亲到深处了然于胸的微笑。
白云飞一怔……原来,她还都记得。
墨离避开她的眼光,闭上眼睛,淡淡道:“嘘,留点精力吧。”
她知道白云飞眼神的含义,她知道她要问什么。
白云飞却似乎铁了心,要在今天问出点什么,她一咬牙,直视墨离的眼睛:“我想问你……”
“不要问。”
“为什么?”
“时间太久、世事太多。”墨离闭着眼睛,淡淡道,“没有当年的那份感觉了。”
白云飞的眼睛瞬间红了。
她低头,一吸鼻子,两行泪滑下。
墨离睁开眼,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白云飞。
白云飞却像卯足了劲今天非要豁出去一样:“没有当年的那份感觉是什么意思?当年什么感觉?”
“我……”
“你当年,喜欢过我吗?你知道我说的是哪种。”
白云飞的泪滴落。
墨离忍不住伸手去擦,却越擦越多。一颗一颗的泪水,落进墨离的袖中,砸得她有些冷。
白云飞拽着墨离的袖子,用力一拉,两人便近在咫尺。她再也止不住,嘤嘤哭了起来。
墨离的手僵住,终于,她伸出手,抱住白云飞,也红了眼眶:“如果我告诉你,我一开始就弄错了……怎么办?”
“如果我告诉你,我一开始就弄错了爱跟喜欢的定义……我一直以为,让我开心的人,是喜欢的人;让我哭的人,才是爱的人。所以,我一直以为我爱的师父,因为……他总能让我难受……”墨离的泪掉下来,喃喃,“我以为那就是爱情。可是,当有一天梦醒了,我才发现我一直都搞反了……”
白云飞抬起头,泪眼看着墨离:“你说什么?”
“我说……我前半生的爱,就像一个笑话。”墨离终于直视白云飞的眼睛,泪眼迷蒙,“可是,这辈子,已经过完一大半了。”
是啊,聪明如墨离,也许早就发现自己错了。可是,她不想醒来。因为一生已过去大半,想回头,已然来不及。
师父是她自懂事起见过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很长一段时间里见过的唯一一个男人。她对师父的感情,不可能不深,可是这种感情,真的就是爱么?
可是,风流如慕容风,怎会让它不是爱?
于是,她爱他,理所当然。
可是,当她遇见白云飞,当她离开那间木屋,走到外面的宽广世界,见过很多人、历过很多事,才发现也许爱并不是她原本想的那个样子。也许爱,本没有那么痛苦……
可是,不等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