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也像是生怕他听不清似的,一句话里连用了两个“您”。
她那么亲近那么自然的拉着魏南风的手,然后在魏南风面前,对他顾时晏用敬语?!
顾时晏觉得自己身边的空气都好像变了味道,瞪着林清也的眼睛里像是能飚出火星子来。
可林清也把那些话说完以后就不再看他了,满心满眼似乎只有她面前的魏南风一个人。
顾时晏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最后一脚踢翻了旁边的椅子,指着林清也,“好,林清也,你现在长本事了,你他妈有本事就从正衡辞职!你这边递辞呈,老子那边立刻就给你批下来!妈的,不过一个实习律师,你当老子招不到人了吗?!”
他发泄完了怒气,甩头就走,大步跨过横在地上的那把椅子,连背影都带着冲天的怒气。
谢扬也被这一幕惊呆了。
印象中顾时晏从小到大没发过这么大的火。
他是顾家的二少爷,大哥早年因着意外过世了,顾老爷老来得子,对这个儿子当成眼珠子一样地宠,从小到大没让他受过一点委屈。
而顾时晏本人也争气,这么养尊处优也没沦落成一个二世祖,年纪轻轻就已经接了顾老爷子的位置,也继承了生意人的那套油腔滑调,干什么都带三分笑颜色。
就连差点入狱的那段时间,她这个哥哥最多也只是脸色阴沉了一些,不太爱说话。
“没事没事啊……”谢扬赶紧收拾收拾跟着跑出去,看向魏南风的表情有些微妙,“我出去看看,你们俩接着聊……”
谢扬小跑着出去了。
顾时晏生气,但也没走远,在走廊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又不争气地回到了病房门口,正遇上热了粥回来的陈姨。
顾时晏的脸色很不好看,但看到陈姨手上的那碗南瓜粥还是摆了摆手,“热好了?她喝东西喜欢五十五度的,太高了她不喝,放一边放久了就忘了。你这粥试过温度了吧?”
“都量过了,正好是五十五度。”陈姨看着顾时晏的脸色,试探道,“要不这粥,二爷端进去,我就不进去打扰你们了?”
“打扰?现在只怕我进去才是打扰。”
“啊?”
“没事,”顾时晏永远不会把自己放在低位,“送进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这几天你每天来医院给她送饭,不然这地方的东西她吃不惯。”
顾时晏烦躁地抽出手机,这才早上九点多,屏幕上已经有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工作上的。
他暗骂了一句,挨个给客户回拨回去。
等到回完了电话,人已经走到了住院部的大门口。
外面阳光灿烂,今天是深秋天气里难得的大晴天,阳光照在身上,却一点暖意都没有。
顾时晏点燃了一支烟。
细长的万宝路夹在修长的手指间,说不出的优雅和矜贵。
只可惜还没抽两口,一只手伸过来把那只烟抽走了。
“什么烦心事说说呗,抽什么烟啊?”
唇间的烟被人夺走捻灭了,顾时晏不爽地蹙眉,懒洋洋靠在医院花园的长椅上,仰起头看向来人。
吸进去的一口烟过了肺,吐出一团白蒙蒙的烟雾,萦绕在两人之间。
顾时晏笑了一声,“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
“你才小丫头片子,”谢扬一屁股坐在顾时晏身边,翘起二郎腿,挑衅地看着她哥,“别忘了我可是你女朋友的室友,我这个年纪要是小丫头片子,那你有诱拐小丫头片子当你女朋友的嫌疑,构成犯罪哦顾大律师。”
谢扬跟他掉书袋,顾时晏闻言不过一笑,别过脸看向别处。
他和林清也结婚的事情,他谁也没告诉。
就算是家里的人,也不过是知道他有一个交往了一段时间的女朋友,仅此而已。
可对于顾家这样的家世来说,就算是娶了妻,外面养着外室也稀松平常,何况他还没和沈挽意结婚,现在也还算是个自由人。
不过是成年人之间的消遣而已。
除了谢扬之外,只怕顾家的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顾时晏眉心拧了拧,修长的手指伸进口袋里,很快又点燃了一支烟放在嘴边。
这次谢扬没阻止他。
只是等到烟雾缭绕的时候,突然问了顾时晏一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顾时晏深吸一口万宝路,又吐出来,良久才反问:“什么怎么想的?”
“你别装傻,”谢扬说,“现在沈挽意回来了,这次回来就是冲你来的,想跟你继续顾家和沈家的婚约。沈家掌握了全国绝大多数的医疗产业,就算财力不如顾家,但舅舅考虑到医疗行业的特殊性,只要沈挽意提出来,舅舅估计也不会拒绝。”
毕竟对于有钱人来说,钱已经成为了一组数字,而健康才是他们现在痴迷追求的目标。
顾时晏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谢扬问:“那清也呢?你要跟她分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