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婕妤再如何难过,早晨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庭狱的太监带走了玉琼。
玉琼没有怨言,也没有挣扎或者责骂谁。
任谁在那种情形下,第一反应都是紧紧咬住唯一能保命的人,哪怕能一起死呢。
就像溺水的人,胡乱反抗,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即使那是一只来救自己的胳膊,也要紧紧抓住,不惜与人一起沉下去,那是人的本能反应。
她并不后悔自己昨日做了那个举动,那个孩子还小,当时那样无忧无虑地朝她奔过来,不管生母嫡母生父如何,他都才只是几岁的孩子,本性只是一张纸,他还没享受大好的人生,他有权力活着。
被带到庭狱,等着她的居然是禄宁。禄宁朝她笑了笑,请她坐下,亲自端了杯茶给她。
从前他对这个小小的采女评价只是一个呆字,如今看来,有这么纯粹清澈的目光的人,在宫里不多了。
简单听了玉琼的描述,禄宁点了点头,将一旁的口供递给玉琼,让她画了押之后,就将她带到一处偏僻安静的所在,因为有一扇窗户透着阳光进来,禄宁又命人好生收拾了,又熏了香,所以房间里还算洁净。
“多谢宁公公。”玉琼说。
“玉采女还有什么想送进来的吗?”禄宁问。
玉琼笑着说,“宁公公不如给我一本心经吧,时常见禹姐姐看书,我识字不多,看不了诗书,只能看一看经书,念一念经文,让自己平和一些。”
禄宁点点头,安排一个小太监去做了。
出了庭狱,禄宁来到乾宫禄茶的屋子里,将怀里的口供递给了禄茶。禄茶看了看,点点头,说,“将人看住了,万万不能让此人自尽了或者被人害了。”
禄宁一惊,说,“师傅,难道……”
禄茶冷笑一声,说,“宫里那些个把戏,我看的多了,从来没见过一个宫人上赶着拿树枝害人的,眼下圣上只得这么一个儿子,未来如何,还不可知,圣上心头的东西,咱们一定要保护好。第一,要找出来那只窜出来的狗,听说是一只黄色的狮子狗?部分毛发被涂成墨绿色?所以当时躲在林子里没人瞧见?”
禄宁点点头,说是。
“这么大的宫里,园子这么多,虽然有难度也一定要找到,找不到就去寻林大人,他是侍卫总管,也能安排下去各宫守卫留意黄色的小狮子狗都有哪些宫在养。”
“第二嘛,这令狗发狂的药,统共就那么几种,查一查来往宫人,进出记档,尤其出入时间频繁,且间隔大的,一并报上来。”
“这第三嘛,可以将里面的贵人做个引子,看会不会有人来要人自杀,或者做成自杀的样子。查的紧了,难免对方会手忙脚乱,病急乱投医,想要快速处理这个替罪羊,来回想要探望贵人的,一律记档,并且跟着进去,当然得提前跟贵人说好了,不能被恐吓几句就吓得吊死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嘛?”
禄宁一听见玉琼可能没事,只是要配合,心里一松,连连点头。
“还有那几个乱咬人的宫女,你可给记好了,等查出来背后之人是谁之后再说,可千万别叫我知道跟他们有牵连。”
禄宁说是。
禄茶一甩袖子,心想你们后宫女人斗的怎么样,你死我活都跟我没关系,但将手伸的太长,长到圣上唯一的儿子身上,影响我以后的养老,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禄宁原本以为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说服禄茶,没想到禄茶居然主动表示要彻查,毕竟前一阵他老人家才大杀四方将钟鸣宫福泉给整死,他们司礼监跟钟鸣宫结了仇,没想到这次居然主动顺着钟鸣宫的意,联合起来了。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
乾宫里,李基依旧愁眉不展,接见几名镇边军大将,听大将们发表对胡虏看法的时候,就见李基心不在焉。
沈墨青朝几个人施了眼色,先住了口,便问李基,“圣上忧心忡忡不知所谓何事?可有微臣效劳的地方?”
“今日吾儿不慎被狗所伤,朕的心里惦念了些,诸位爱卿可以继续说。”李基摆摆手,示意大家不用停,说着。
沈墨青便说,“为圣上分忧是臣子的本分,臣那里有药膏,专治动物咬伤,按时敷用,能生肌活肤,不吃发物与酱油,过不几天就会痊愈,且不会留下疤痕。”
李基心中一喜,说,“爱卿手里果真有如此好药?”
沈墨青点点头,回答说,“战场上,胡虏时常放狼出来,我军将士有时会吃亏,受伤重了会丧命,幸得一位民间赤脚医生,跟了我们镇边军,研究出了这方子,微臣想着狼狗同宗,可以共用。”
李基激动的几乎站起身来,走几步,抓住了沈墨青的手,说,“如果环儿能痊愈,朕一定不会忘了爱卿。”
沈墨青也感慨颇深,说,“微臣以及镇边的将士们一众都非常感激圣上,信任我等,圣上英明,才有我等镇守边塞的人立足啊。”
李基点点头,对沈墨青的态度非常满意。
离开乾宫,出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