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宁终于从谢家领到了谢欢的尸首,他将谢欢葬在了一处安宁与恬静的所在,那里没有人声的嘈杂,没有车马的喧嚣,只有微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小鸟在枝头轻唱,这样的环境,恰如谢欢生前的性格,宁静而淡雅,不会打扰到她的休息。
他一遍又一遍擦着墓碑,用手描着上面红色的大字:吾妻谢欢。他的手指滑过那些字,仿佛在触摸谢欢的脸庞,那种感觉,那种温暖,那种熟悉,都深深地触动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情感。
这辈子无缘,但愿来生我做个人,你还活着,我们再相见。
端午时节昙朝的人最爱吃白米糕,祭祀的时候也爱摆白米糕,让祖宗和逝去的亲人都吃些。
一大早御膳房就阖宫送白米糕,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白米糕的香味,洁白如玉的外表,柔软细腻的口感,以及淡雅的米香,简简单单的吃食,却让人念念不忘。
首先选上等当年新出的大米和糯米,按照大米五份,糯米五份的比例兑在一起,和在一起,之后淘澄干净,浸泡一天一夜之后,放在磨盘上磨出浆来,之后将米汁过滤,滤去渣泽,加入适量的白糖和酵母曲,发酵一刻钟,最后放在屉上的模子里,先大火,后小火,蒸两个时辰,倒出来切割成长条即可,民间一般没什么讲究,而皇宫里,御膳房会根据大家口味,里面添加桂花啦,牛乳啦,蜂蜜啦,玫瑰膏啦,调味,色泽也美。
此刻送到沁香殿的就是各种口味的一小蝶,摆了一整个食盒。
玉琼只吃过普通的白米糕,带花样的别说没吃过,很多没见过,这次借香婕妤的光,各种色各种味儿的品尝了不少,心满意足的直打饱嗝,直到肚子撑到,被香婕妤夺走白米糕,赏给宫人们吃。
肚子疼了,一阵一阵的,倒在榻上扭来扭去,没办法,玉琼死活不同意请太医,香婕妤便命常青带人去找商太监,讨了几丸助消化的药丸回来。
闻着味是酸甜酸甜的,想必里面有山楂枣泥之类的,玉琼不用水就先吃了一颗。
结果被香婕妤勒令不许吃晚饭,偏屋的宫人们都得看着她。
玉琼撇撇嘴。
又见傍晚香婕妤自己忙起来了,褪下腕上的白玉镯子,仔仔细细净了手,脱下宫装换了身常服,还用布包了头。玉琼好奇,就问香婕妤,“禹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香婕妤捏捏玉琼小鼻子,说,“咱们应天城的规矩,端午要女眷们亲手做白米糕,供给祖宗们吃,我呀,先做一点,托人送出宫,供在祠堂里,也是我对禹家一份心。”
玉琼点点头,说,“禹姐姐真好,有疼自己的家人。”
香婕妤笑笑说,“你不明白这个,家族呢,都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我在宫里没什么本事,也没能力坐上高位妃嫔,不能为家里谋什么利益,只能在这些个细枝末节上尽心了。”
玉琼从来没被允许在祭祀的时候在玉家祠堂出现过,所以这些讲究都不知道。
她便站在旁边,看那双纤细修长洁白如玉的手指在白米与清水中穿梭,就像来去自如的鱼儿,看的人心里直痒痒。
眼看着香婕妤将一碟子白米糕用玉瓷盘装起来,放进食盒里,准备安排人送出宫,还剩下大半,没动,就嚷嚷着拉着香婕妤的手臂直摇晃,“禹姐姐,能不能剩下的除了分给宫人们,给我一点呀,我还想放着自己吃。”
香婕妤几乎要笑了,说,“你这个小妮子,真是太贪嘴,你不正在吃丸药么,怎么还要吃这个,这个里面糯米不少,不容易消化。”
“我那是没吃过你做的,只要想想是你做的,就一定非常好吃。”玉琼可怜巴巴地说,“我以前在老家确实没怎么吃过这东西,只在外面买过,家里过端午的时候我跟小娘都躲在外面的……”
玉琼已经眼眶里开始包泪了。
秋蝉在一旁眼睛直抽抽,这女人,为了两口吃的,已经开始卖惨了,将自己说的无比凄惨。您那叫难过,其他人叫什么?我小时候连口吃的都没有,家里人才将我卖给宫里的采选太监了,白米糕更是入宫之前没见过。
玉琼自然不知道别人心里的嘀咕,只一个劲儿对香婕妤哼哼唧唧,也亏得香婕妤心软,被玉琼摇的头都晕了起来,连连摆手说,“罢了罢了,留下一碟子,其他的你带走吧,跟没吃过东西一样,回去爱赏人也好,给几个宫女太监分了也罢,最好你少吃或者不吃,也不必叫我知道了,赶紧回去歇着吧,你闹的我头疼。”
香婕妤就看着玉琼跟宝贝似的,将用盒子装起来的白米糕,宝贝一样抱在胸前,得意洋洋从正殿离开了。
正值黄昏时分,整个宫殿仿佛镀上一层金色的纱霭,天空中的云彩染上深深的霞光,从明亮的橙色逐渐变为柔和的紫色,太阳慢慢消逝,留下一片灿烂的晚霞,如同一幅美丽的水彩画。
玉琼驻足了一会儿,为美丽的景色沉醉,就在入迷的时候,听见一个声音,“原来是玉采女,给玉采女请安。采女在看什么呢?”
玉琼扭头一看,是禄宁。
玉琼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