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多日的大雨,终于停了。
四渊国小链山中段,山北坡官道,一行车马路过。
在前面带路的一个护卫听到低沉的隆隆声,张望着问:“什么声音?”
另一个跟主子上过战场的护卫,皱眉,“怎么像滚木雷石?”
山谷回声,两人的目光四下寻找声源。最终两人看向官道旁的小链山主峰,呼吸都忘了。
几息之后才传出两人的嘶喊。
“地动了,山……山……”
“救……救命啊!山崩了——”
他们刚刚走过的官道,此时随着整面山坡边扭曲边下滑着。
而他们主家的马车正在那扭曲着的官道上。马儿在凄厉的嘶鸣,做着徒劳的挣扎。
其中两驾马车的车夫眼见的车轮下陷,顾不得其他,跳下马车,试图用双腿走出去,却几步就陷入泥泞,动弹不得。
两个护卫站的地方正好在山崩范围以外,却眼睁睁看着,无法施救。
一道清洌的年轻声音自最后面一架马车中吼出,“去村庄找人来救命!”
如雷爆开,震醒了腿都吓软的两个护卫。
答一声“是”两人就乱了套,一圈马两人差点撞到一起。
又是清洌却底蕴十足的一声吼,“山阳面,有炊烟——”
两人这才看到山崩的向阳面有几缕炊烟升起。
两人忙夹马狂奔,没跑出多远就脱离了官道。
看看眼前的山,两人商量片刻。一人骑马从山根下绕大圈,一人弃马钻进林子从山上翻过去,两人总会有人先能到村子求援。
与此同时,小链山主峰南坡下宋河村。
苏如画一直认为自己很厉害,长相也不错。
虽然不是吴静堂喜欢的那个姑娘,那种白净清秀的相貌,却有着浓丽的五官。
娘说她浓眉大眼自带英气,样貌上随了爹。
天天在外面跑,自是肤色深了些。四肢结实修长,动作迅捷灵巧。
真真的是阳光健康、好生养。
挑水砍柴,爬树上房,就没有哪样不行的。
加之一把子天生神力,村里谁人不夸?
人人都说:画儿姑娘娶回家里去,是个好劳力,男人出门打仗都不怕!
可现在,她喜欢的人不喜欢她,那人还是她订了亲的小相公。
想想就伤心,宋河边的苏如画擦了眼泪一跺脚跑回村里。
却不知道往哪跑,不想让娘知道了伤心,却又想让娘去把亲事退了……
进了村子还是不想回家,拐个方向往村后的山上跑去,看到了最后一家房头的草垛时,想也没想一头扑了上去。
就听得草垛里一声惊呼,把苏如画吓得跳起。
草垛里的人先出了声,“谁啊?砸死我了!”
这一下吓的,伤心都忘了,苏如画慌忙站好,“我,画儿啊!这是砸到哪个?快出来我看看。”
想伸手又顿住,这人藏的严实,一点也没露出来,手伸进去捅了鼻子眼睛可怎么好?
“没砸死没砸死,你走吧!”草垛里的人竟然急了。
“别呀,砸坏了哪吗?出来我看看。”苏如画眨了眨眼,这人是在心虚?
“看啥看?快走快走!”语气更急,竟然撵人。
“为什么撵我走,你干什么呢还怕人看?再不出来我动手翻了。”越是这样苏如画越不走,她倒是看看里面的人干了什么坏事。
这说话的声音,苏如画眼珠转了转,怕是葛家的小子。
“我……我出不去,”草垛动了一下,“老规矩:你拿个秘密和我换,我——才告诉你。”
“我有什么秘密?你先说吧,看看我拿什么事换。”苏如画更加笃定,是葛家的,只是听不出来是葛老二还是葛老三。
“好,说话算数——我在后头林子爬树,下来时把裤子刮枝子上了,拿下来都碎了……好不容易走到虎子叔家的草垛这,等着有人路过要条裤子穿呢!”
“哈哈哈,你真丢人……哈哈……”苏如画笑到不行,却是收了手,再不碰草垛了。可别真扒拉出一个光着的。
“你的秘密。”草垛里的人就知道她会笑。
“我真没什么秘密,只是今天……”苏如画声音低了下去,显见得不高兴,“小相公不要我了,他说我不像女孩子。”
“哎!”草垛又是一动,就像是里面的人要出来一般,“不是,你别难过。”
苏如画才想起来自己哭过,也不知道眼睛肿了没,可别让人看到,丢不起那人。
能猜出自己会难过,这人是葛家老三无疑了,葛家老二是个闷葫芦,话少的要命,更不会安慰人。
人又不能老在草垛里呆着,猜到了是谁苏如画说:“我去你家给你要条裤子。”
“别别别,可别!你想让我丢死人?叫人知道你回去给我要的裤子,我不让人笑死,肯定以为我让个丫头看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