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抱到凳子上,皱眉将方才的话又问了一遍。
见他动了真怒,元欢只得收了脸上的笑,幽怨而小声地问:“你不喜欢他吗?”
严褚险些被她气笑,这人总有乱七八糟的由头将自己从没理的一方摘得干干净净,反过来倒打一耙,太医的话说得那样明白,这个孩子很可能就是他们唯一的子嗣,且不说这个,光凭她和他的孩子这一点,他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为何将药倒掉?”
严褚声音有些严厉。
元欢偷偷看了他一眼,到底理亏,没有勇气与他对视,她垂眸绞着手里的帕子,“那药一喝断断续续三年,若是一直不停,再耗个三年,我都二十七了。”
“且没有子嗣,你日日被朝臣念叨,到底不是个办法。”
严褚伸手扣住她瘦弱的肩膀,目光锋利得像是一支蓄势待发的利箭,很不得在她脸上射出一个窟窿来,语气里也夹杂了罕见的烦乱,“你整日想那么多做什么?
外边那些人的闲言碎语你一一听在心里,朕想方设法想叫你少受些罪就成了耳旁风?”
“真不知道你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这大概是他们成婚以来,他头一回对元欢发这样大的火。
元欢被他说得一懵,一双秋水般的眸子里蓄起层层叠叠的雾霭,她腮帮子一鼓,想说些什么,但看着男人风雨欲来的脸色,又咽了咽口水,将辩解的话全部吞进了肚里。
这回没理,她是知道他对自己的身子费了怎样的心思的。
元欢从凳子上起身,顶着张娇俏无辜的脸,拉了拉他明黄的衣袖,也不说话,他僵着身子不出声,她就又再拉一下,动作轻又缓。
不得不说,她实在太知道如何拿捏他了。
果不其然,到了第五下,严褚一个眼风过来,看着她那张白皙的小脸和眼底闪动的光,心头的怒就平白消下去一半。
与其说是气,倒不如说是疼惜与一种害怕失去的心悸。
他多稀罕她啊。
“我知你有你的想法,可这不是一件小事,你做决定前,总该告诉我一声,再问过太医,若是没有问题,我还能阻止你不成?”
严褚将人揽到胸膛前,有些疲惫地阖了眼,“乖乖,听话一些。”
元欢心有所感,她乖乖任由他抱着,终于开口,用软又甜的调子,说着藏在心底最深的话。
“那……我情愿这样,也不想以后见你进别人的宫中啊。”
“而且……”元欢咬着尾音,寻了他温热的手掌,一路向下,直到没有一丝赘肉的腰间方顿住,“皇上当真不喜欢他吗?”
严褚低眸,望见她乌黑的发顶,衣裳料子下的肌肤细腻紧实,无数个日夜,都能叫他发狂,可这一次,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感觉。
九月之后,奶胖的娃娃就会蹦出来,他们之间血脉相连,若是个皇子,必然聪颖出色,能同他一起,打造盛世山河,若是个公主,则当与小姑娘一样,人美,心美,他必然疼她到骨子里。
严褚低头亲了亲元欢的发顶,哑着声道:“喜欢。”
等脑子里的惊与怒消散,欣喜的感觉便悄然袭来。
皇后有孕的事情在第二天传遍了京城,看到翌日清晨春风得意前来早朝的皇帝,原本还劝着帝王广纳后宫的朝臣们尽皆闭嘴。
而这其中,最过欢喜的,莫过于慈宁宫的苏太后。
因此苏太后早早的就来了长春宫,刻意叮嘱些注意事宜,她望着元欢的小腹,满脸笑容,甚至因为不放心,还把身边用了许久的嬷嬷留在了长春宫伺候。
“这头三个月,是千万得当心,最大意不得的,哀家是过来人,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慈宁宫问。”
苏太后确确实实在一夜之间老了下来。
前些天,苏俞突然进宫,说是要将国公府完完全全交到顾町手中,自己已经年迈,年轻时的热血与精力都已消耗殆尽,不负漠北,不负苏家,不负君主,因此晚年,便想着跟着梧氏回她的家乡定居,以解心头之憾。
哪怕这两年,苏太后的心性静了不少,也万万容不得这样的事情发生,她嘴皮子都险些磨破,最后苏俞一句:你嫂子这些年跟着我,受苦了,我想趁我还能走动,心无旁骛地陪陪她。
瞧瞧,这话说得,苏太后险些被气得晕过去。
若是没有自己这个傻哥哥,梧氏一个无父无母的可怜姑娘,还不知会是个怎样的境地,现在福享了,国公夫人的位置也坐了,两个女儿都千娇百宠地养大了,她吃干抹净,临到头来还要拉着自己的哥哥去那人烟稀少的偏僻地受苦?
还有没有点良心了?
不提她没有为苏家诞下男子继承家业,闹了好一通笑话,也不提因为她,国公府后院再没有进人,就看在苏俞对她从来袒护爱重,连句重话也舍不得说的份上,她也不该如此。
苏太后很气,但苏太后没有办法。
因为她哥哥不听她的。
苏俞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