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前再三强调和嘱咐的话,再想想如今这院里那一排排纪律严明的守卫,扶着贴身丫鬟的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屋里暖和如春季,但徐氏才从外边进来,从鼻子里呼出的气仍是白色的,她比元欢年长许多,但姿态放得十分低,她冲着元欢行礼,唤了声夫人。
元欢侧身,受了她半个礼。
“徐夫人。”
元欢昨日没歇好,这会面色有些苍白,她将人扶起,无比自然地解释:“我身子不好,这几日一直汤药不断,思量许久,恐过了病气给夫人,故而迟迟未见,还望夫人别怪罪。”
徐氏身子放松下来,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元欢两眼,笑道:“自然是夫人的身子重要。”
又聊了两句旁的,徐氏怕再说下去元欢不耐,便恰到好处地引出了今日前来的目的。
“年关将至,许多商户会将各式各样女子用的发簪发梳,香料香包以及织锦缎子摆在东门街道上,若是运气好,倒也能捡到一些物超所值的稀罕玩意。
明日十五月中,正是人最多最热闹的时候。”
徐氏瞧了元欢一眼,声音越发温和下来,“妾今日前来,就是想问夫人一声,明日可有闲暇兴致一同往东门走走?”
元欢来徐州本就是图热闹,好容易身子养好了些,严褚也不见人影,她闲得无聊,因此不过略略思考一会儿,便点头应了声。
徐氏打心眼里松了一口气。
心满意足地回了后院最里侧自己的院子里。
——
徐州郊外的庄子里,一男子披着深色大氅,将手中握着的竹简往桌上一丢,伸手揉了揉眉心,疲惫之色一览无遗。
“三殿下。”
蒙着面的男人朝他拱手,声音里满是寒意,“高家彻底叛了国,现在深得那狗皇帝器重,属下才将信传进去,不到半日的时间,就有数批的人追查属下的下落,对方人多,属下无能,不敢过多纠缠,只来得及带了殿下吩咐的东西出来。”
鹿邑伸出枯树枝一般的手,声音隐忍而狠戾:“东西呢?”
那蒙面男子不敢拖延,急忙将怀中的浅紫手帕双手呈上。
那帕子显然是常年被人悉心收着,这么多年下来,依旧和新的一样,鹿邑将那帕子展开,淡淡的玉兰香便扑面而来,三行娟秀字迹映入眼帘。
浅紫,松涑,元欢。
依次排开。
几年的东躲西藏,让这位昔日养尊处优的三殿下瘦得不成人形,最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两鬓却早早的生出白发来,鹿邑手指抚上这三个人名,从喉咙里挤出几声阴恻恻的笑来,“既然舅舅不念旧情,那也别怪我心狠手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