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锐利,刺得她身子一阵颤抖。
陈鸾从前性子娇纵,在得知要入深宫后便彻底变了个人,知礼得体,沉稳有度,凡事让三分,可就是因为处处忍让,才受了今日这天大的委屈。
老太太神色晦暗不明,止不住地脑补,她虽对大姑娘上心,但到底人老了,精力有限,不可能事事过问。
听了方才大姑娘的这几段话,她的心如刀子在刮一样,对康姨娘的厌恶达到了一个至高点。
这还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康姨娘就敢这样污蔑质疑大姑娘,那私底下,到底是怎么对她的?
这一想就怎么也停不下来。
陈鸾的娘是怎么死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可正因为清楚,才觉得对大姑娘百般亏欠,自小养在自己膝下,却还是被这对白眼狼母女欺负了去。
外头雨终于停了,风却越刮越大,吹得梨花轩院子口的那棵枣树拂动不止,几片绿叶轻飘飘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落在湿哒哒的青石小路上。
陈鸾动了动身子,鞋面上圆润均匀的珠子也跟着晃了晃,朱唇嫣红,字正腔圆,“清湾说的话,正叫三公主听了去,回来时,三公主朝我要个说法,是否镇国公府的家奴都可随意污蔑她?”
这话说完,陈鸾又自嘲地笑笑,垂下眼睑,道:“早知姨娘这样疑我,今日我便不该带二妹妹去的。”
“日后这样的事,姨娘再莫与我多说,我也不上赶着自讨没趣。”
陈鸾朝老太太福了福身,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梨花轩。
青石小路的边缘布着绿色的苔藓,才下过一场大雨,沿边的绿叶红花上都缀着晶莹的雨珠,有的被风一吹,就摇摇欲坠滚滚而落。
陈鸾回到清风阁,经此一闹,身子是真的有些不舒坦了,但她心里想着事,躺在柔软的床榻上翻来覆去久久闭不上眼。
该想个什么由头去皇子府寻纪焕?
这回老太太对她心怀愧疚,想来康姨娘今后一段时间,日子会很不好过,应该没时间来寻她的麻烦。
陈鸾疲惫地阖了眼,被这些琐事阴谋烦得胸口闷痛,好半晌喘不过气来。
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陈鸢落水这事闹得阖府皆知,到底是没能无声无息的解决,老太太差人给清风阁送了许多东西,康姨娘被禁了半月的足。
两日之后,三公主亲自登了门。
陈鸢这时候已经醒了,只是身子尚虚,听了三公主的名,吓得脸色煞白。
生死关头走一遭,她实在是怕了。
陈鸾到福寿院的时候,老太太的脸上堆满了笑,褶皱叠在一起开成了花,陈鸢脚步虚浮,都不敢抬头看一眼主座上容颜绝色的女子。
三公主纪婵面容精致,凤眸里满是慵懒与漫不经心,青葱一样的手指搭在茶盖上轻抚,额心的花钿印证着非一般的富贵。
“既然老太太都说了是一场误会,莫须有的事情,鸾儿也与本宫再三解释过了,本宫自然不好再计较。”
纪婵见着陈鸾,凤眸微亮,终于说了叫老太太宽心的话。
陈鸢瞧着两人互动的模样,眼中的暗色一闪而过。
嫡公主又怎样?
如今受宠又怎样?
皇后只生了这么一个公主,无兄长与胞弟照拂,未来谁登上帝位,都免不脱和亲下嫁的下场。
到时,她定要百般奉还回去!
所有欺她负她的人,一个都跑不脱。
陈鸢恨得一口银牙都要咬碎,又不得不扯着笑全程陪着,等回了梨花轩,她立马就扫落了一桌的物件,面目狰狞可怖。
难得一个刮风又不出太阳的天,陈鸾与纪婵并排走在长廊下,翠绿的藤蔓如蛇一样灵活,爬满了一根根坚实的柱子,空气中荡漾充斥着草木的清新味。
“公主今日怎么来了?”
陈鸾眉眼一弯,就弯出了两轮月牙,小梨涡溺人。
纪婵随手抚了一朵开得整好的月季,又用帕子细细擦干净了手指,笑着道:“我不似你,被人欺负成那样了才知晓反击,旁人敢说我一个字的不是,我就得还十句回去。”
“只有打到他们怕,才不敢第二次欺到我的头上来。”
陈鸾默了默,而后失笑,道:“你与佳佳,真是同一个性子。”
以牙还牙,世间最潇洒。
纪婵走后两日,陈申突然变了一个人般,对她嘘寒问暖,且多次提及东宫的事,陈鸾重生一回,对这两个字眼打心里的敏感与厌恶,也因此,她心底生出惶惶之感。
生怕事情又出变故。
于是在一个晨雾弥漫的清晨,她借着与沈佳佳一同去庙里上香的由头,蒙着一方面纱,支开左右侍候的丫鬟,从后门进了八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