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歌是在客房的床上醒来的,床尾的凳子上放着他昨天穿来的衣服。身上的睡衣应该是席松昨天帮他换的,带着洗衣粉的香味和席松身上特有的气息。房门被人轻敲了几下,方歌从发呆里醒过神,应了一声:“请进。”
席松端了杯热柠檬茶进来,看见他抬头看着自己,把茶递到他手边:“是你喜欢的红茶,穿西装睡觉总归是不舒服的,就给你换了睡衣,昨天睡前给你喝了牛奶,现在感觉怎么样,会头疼吗?”
“还好,现在几点了。”方歌接过来那杯茶,小口小口的啜饮着,席松拉开了卧室的窗帘,冬日的阳光照在他脸上,显得那双雾蓝色的眼睛更加晶莹剔透,席松侧身靠在窗框上,头抵着深灰色的纱帘,隔着几尺阳光的距离看他。
“九点了,能告诉我,你昨天晚上说的结婚是什么意思吗?”
方歌的动作顿住了,茶杯被他轻轻搁在床头柜上:“商业联姻,和一个我从始至终都当做妹妹的女孩。”
“你是怎么想的。”
“我什么都没想,也没人在意我怎么想。”方歌双手紧握,连指尖被他捏的发白,“席,别提这件事了好吗?”
席松叹了口气,突然报出了一串数字。
“什么?”
“我家门锁的密码,下次不要一个人蹲在路边了。如果你不想回家,我希望我能给你一个可以短暂逃避生活的地方。”
方歌看着他,良久后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来:“好,我一定躲到这里来。”
因为快期末了,所有人都为了期末不挂科而紧张的复习,在没有什么课余活动的情况下,学生会自然也没什么事。江棠叫了方歌和席松一起去图书馆复习,虽然他俩很搞不懂为啥不在寝室里看书,但还是老老实实发赴约。
宋子身边坐着曲宴宴,提前占了位置在等,看见他们过来,把两瓶饮料推到对面:“棠棠去卫生间了,一会就回来,给你俩带了水。”
他俩在对面的位置坐下来,和好久不见的曲宴宴打了个招呼。
方歌把电脑拿出来,笑着问:“宋子,和江棠做室友感觉怎么样,会变扭不好意思吗?”
宋子歪着头想了一下,像是费解他为什么明知故问,又突然想起好像没跟他们说过:“嗯?哦,我们在一起了,初雪的那天。我本来是要去还你相机的,然后她就和我告白了。”
“真在一起了啊,你们不害怕吗?”方歌震惊的拧水的手都顿住了。
“怕什么?”
“怕别人觉得是异类,或者是怕父母生气反对。”
宋子很疑惑,反问他:“你和席松会觉得我是异类吗?”
“当然不会。”
“不会。”
两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回答,宋子摊开手,耸了耸肩:“那不就得了,我朋友很少,除了你们几个就只有宴宴。我的父母对我很开明,他们尊重我的想法和选择,这就足够了。至于其他人怎么想,我为什么要在乎。棠棠她既然决定跟我表白,就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所以有什么好怕的呢?”
曲宴宴坐在边上写字,闻言插句嘴:“真的很羡慕开明的父母,我之前去过宋子家,她爸妈都是老师,真的就特别好的人。”
方歌坐在对面,睫毛低垂着望着键盘,不知道在想什么:“嗯,是很羡慕。”
席松看出来他有点走神,岔开了话题:“为什么想着和江棠在一起了,以前追求你的人应该也不少吧。”
“这个我也想知道,宋子以前在我们集训班里可是班花呢,又有才又漂亮。”
宋子咬着笔帽想了想:“你们知道余华老师吗?他有本书说,爱情就是在门口走来走去的脚步,选择你的人会按响你的门铃,但我总害怕他只是进来和茶听故事的,所以一直害怕开门。江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人,她没按门铃,礼貌的敲了敲门,带着大束的百合和外面温暖的阳光从窗户翻进来了。”
“很特别的描述方式。”席松点点头,表示认可。
“比起翻窗进来的人,我更希望能从那个房间出去。”方歌一只手按鼠标,另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托着下巴,“我才不要等人来敲门,我要做那个敲门的人。”
江棠从卫生间回来了,先在宋子脸上贴了一下,满足的被宋子嫌弃上完厕所就来亲她,又笑眯眯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你们在聊什么啊?”
“聊爱情观,席松,到你了。”
席松抿了抿唇,看着身边的人踌躇着开口:“我……应该是会在房间里等,把门窗都锁上,我只等我想要的人来,除了他,我不会给任何人开门。”
“那要是那个人一直不来呢?”江棠漂亮的狐狸眼微微眯起,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她转着手里的中性笔等着席松的回答。
“没关系。”席松翻开手边的书,“我仅仅是想给他多一个选择,告诉他只要他回头我就在,多久都一样。”
“席,看不出来你还是情种啊。”方歌敲键盘的手没停,但依旧能听出他声音里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