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死当。”
“嗯,给银子吧。”
掌柜的明明是占了大便宜的那个,可因为长宁干脆的态度,心里总不得劲儿,他称了银子,在长宁提醒下,才不情不愿写了当票。
即便是死当,也是允许在三日内原价赎回的,可这掌柜的是个贪心的:
“死当不续不赎,今儿出了这个门,小姐再想要回这些东西,可就不能了。”
长宁不发一言,从他手里接了当票。
五十两银子不少,彤玉紧紧抱着,一路上生怕被人抢走。
她说这么多银子,她一辈子也花不完,结果换了一家当铺,长宁一改方才的端庄,亮出市井的泼辣劲儿,硬生生将另一份首饰当出了五百两的高价。
彤玉气得手脚发凉,差点没晕过去,她掐着自己的人中,直嚷着要回去找那掌柜的同归于尽。
“无妨,白送的,咱不嫌少。”
长宁将上家当铺的当票拿出来,指着上头的字,道:“跟我念,慕容。”
“慕容?”彤玉反应了一下,“伯爵府的?”
长宁点头。
彤玉边思考边道:“伯爵府送来的聘礼,进了伯爵府名下的当铺?”
长宁再次点头。
“小姐以后是伯爵府少夫人,所以……”彤玉想到了,“所以咱们现在是提前支点银子出来花花?东西都还是小姐您的!”
她要这么理解……也行,答案算是殊途同归。
长宁又一次朝她点头。
“难怪小姐要将贵重的拿来这家当铺当,原来是给自己留着的,这样最好!”
二人一路往杏林百草去,彤玉言语中对长宁无比崇敬,她喜滋滋道:“小姐这样聪明,昨儿挑了那样久,想来是个能赚大钱的铺子,比钱庄还赚钱!”
长宁一句话将她打回现实,“是个赔本的铺子。”
杏林百草虽是是药铺,却更应该叫善堂,娘亲开这家铺子的最初目的,是为了救治穷苦百姓,免费看病送药,所以这家铺子每年要投入大量银钱。
苏月怜夺了娘亲的嫁妆之后,并不愿投入这笔钱,大夫和伙计熬不住,陆续走了。
可那掌柜的丁九,原是娘亲麾下副将,在战场受了伤,才来京中替娘亲做事,主子已经死了,他说什么也要替主子守住这间铺子,不肯走。
苏月怜怕惊动国公府,不敢强卖,便就这么撂着,互相耗着。
丁九大概也没想到,自己这一守就是一辈子。
天道轮回,娘亲种下的善因,让长宁尝到了善果,前世她回娘家求助,被苏月怜叫人打个半死,好心人将她救下,又送到了这里。
在遇见师父之前,是丁九教自己认识草药,关于娘亲的许多事,也是他告诉自己的。
只可惜后来京城出现时疫,丁九为了救人,染病身亡。
彤玉去敲门时,长宁下意识理了理身上的衣裳。
门吱呀打开,一个胡子拉碴、穿着粗布短打的中年男子走出来,这便是丁九,个头都快要赶上门楣了,虽然瘦削,脊背直挺,行动如风,仍能瞧见当年从军的影子。
他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眼,正准备赶人。
长宁将围帽摘下,丁九那双黯淡多年的眼睛,霎时被点亮,脱口而出:
“少将军?”
只一瞬的恍惚,丁九便回过神来,他的少将军早就不在了。
眼中的光熄灭,他粗着嗓音道:“我这里没有你们达官显贵要的名贵药材。”
“你这人好生奇怪,既是开铺子的,哪有满脸赶客的道理?”彤玉嘟囔道,“难怪总是赔本。”
赔本?
看样子很了解自己的铺子。
丁九将眼一眯,略加思忖道:“我这家铺子不卖!你们走吧!”
“九叔,我不是来买铺子的。”长宁拿出这间铺子的契书,“尚书夫人将这铺子给我了。”
“给你?”丁九并不请长宁进去,他挡在门口,充满敌意道,“那么请问这位……新东家,打算怎么做?”
与直爽的人做事,就应该直来直去,长宁抽出银票,“彤玉,给他。”
彤玉拿着银票跑过去,双丫髻随着脚步一颠一颠,仿佛是怕丁九会抢她怀里的银疙瘩,她将银票往丁九手上一塞,立刻又跑回长宁身边。
丁九瞥了眼银票数额:五百两?
出手还真是大方。
长宁豪爽道:“以后这间铺子需要多少银子,你只管同我说。”
或许是五百两拉近了距离,又或许是她眉宇间神似自家少主,丁九侧了身,将门让出来,抬手朝里一指,做了个请的动作。
彤玉瞧着丁九不像药铺掌柜,倒像义庄看守,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扰的气质,她望了眼黑黢黢的铺子,抱住长宁的胳膊,“小姐……”
长宁拍拍她的手,直接走进去。
她没有废话,“那五百两,我需要你帮我盘一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