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 审问日俘
孟翔和李兴武互相敬礼并微笑着握手。李兴武明显也是曾留学海外的优秀军官,身上透露着一股掩抑不住的精明能干的气息,配合他剑眉星目的模样,整个人倒也显得颇器宇轩昂。两人大步走出师部,向关押日军俘虏的地方走去。路上,孟翔对李兴武感到很有种亲切感觉,他好奇地问道:“李兄,你老家哪里的?你在日本留过学吗?”
李兴武笑着道:“我是东北人,老家在沈阳。皇姑屯事变那年,我考入了东北讲武学堂。后来国民革命军展开北伐,张少帅在沈阳宣布东北易帜,我和部分同学被安排前往日本留学,随后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学习,我在那段时间里学会了日语。因为我觉得中国想要强大起来,不需要画蛇添足地学习西方列强,而是应该以日本为榜样,因为日本是第一个也是到目前为止唯一的一个学习西方并强大起来的东方国家。日本和中国的文化接近,那么日本就是我们最好的学习经验的榜样。九一八事变爆发时,我还在日本学习。士官学校的高层千方百计地拉拢和引诱我们,试图让我们为日本和伪满洲国效力。我奋然回国,颠沛流离了几年后考入了黄埔军校第十期。但半年后发生了西安事变,我们这批出身于东北军派系的军官遭到学校和当局的猜忌,我被迫办了退学手续。几个月前,我准备前往西北寻找东北军残余的老部队,途径河南的时候碰到了正在开往第五战区的川军,便加入了川军122师。”
孟翔听得啧啧称赞:“李兄,你的阅历还真是丰富啊!你不肯为日本人和伪满洲国效力,这种骨气和精神真是令人敬佩!”
李兴武笑了笑:“我其实也是满族人,我的满族名字叫西林觉罗·兴武。当初九一八事变后我冒险回到老家,一手把我养大的伯父劝我去效力伪满洲国,说这是我们满族人的国家。我的伯父是满族人,我的满族姓也是继承他的。从那次后,我便抛弃了西林觉罗这个满族姓,改姓汉族的李。唉!伪满洲国确实让我们每一个有良心的满族人都引以为耻,那么多满清的遗老遗少欢天喜地地投靠日本人,为一族之私利而出卖整个中华民族的利益,真是满族的耻辱。汉人满人,又有何区别?都是中华一员,都是中国人。日本人,才是真正的异族侵略者。”
孟翔愈发地对这个李参谋感到敬佩。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一栋残破的房屋前。门口大约一个班的士兵在守卫,班长看到孟翔和李兴武后连忙敬礼:“长官好!”
李兴武点点头:“辛苦了!我们奉参座的命令前来提审俘虏。”
班长打开门:“都在里面。”
昏暗的煤油灯光下,孟翔看到里面或坐或躺着十来个日军俘虏,都被绳索给反绑着双手。实际上这三天来的激战中,官兵们抓到的日军俘虏非常少,全师加起来的俘虏也就这十几个。原因有两个,首先就是日军都悍然不怕死,以做俘虏为奇耻大辱,因此在重伤无法逃跑的情况下都会用手榴弹或刺刀自杀;其次是在前线作战的官兵们都对这些日本兵恨之入骨,打扫战场时发现半死不活的日本兵基本都补上一刀,勉强抓回来的日军俘虏也被押送的士兵在途中偷偷摸摸地宰了不少,这样送到师部的日军俘虏自然就更少了。另外,战场上能抓到的日军俘虏基本都是重伤员,官兵们自然不会慷慨地用自己的医药来挽救这些东洋畜生,基本都扔战场上任其自生自灭。真正完好无伤并且来不及自杀的俘虏,都是在战场上被炮弹震昏的。
看到有人进来后,日军俘虏们的眼中都闪烁着怨毒的目光。孟翔看了看,放在屋子里地上的一盆饭菜根本纹丝不动。显然,这些鬼子兵还是很有骨气的,在被反绑双手、无法自杀的情况下,他们决定用绝食的方式来效忠他们的天皇和帝国。孟翔像在动物园里看野生动物般地打量着这些日本兵,矮小、粗壮、结实、凶悍、顽固,是最能描述这些日本兵的形容词。
孟翔点起一根烟,看看李兴武:“李兄,估计这个任务很有难度哦。”
李兴武脸上也是一种厌恶之情:“当然,人和畜生本来就很难沟通。”
“那怎么办?”
“例行公事。”李兴武看着蹲坐在地下的俘虏,说了一通日语。俘虏们先互相面面相觑,然后齐齐站起来,昂首挺胸,用冷冷的目光看着李兴武和孟翔。尽管这些俘虏都已经绝食好几顿了,本该有气无力的他们却硬生生的以最标准的军姿站立着,目光中透出一股挑战味道。
“你刚才说啥?”孟翔好奇地问道。
“我刚才说‘你们这些大日本帝国的武士难道都已经被吓软了腿吗?都不敢站起来?’,这些畜生确实也有几分骨气,所以激将法很管用的。”李兴武啧啧着,然后又说了一通日语。
俘虏们沉默地站着,目光冰冷。
李兴武又说了一通日语。
回答他的还是冰冷的沉默。
李兴武用不带感情的口吻再次说了一通日语。
仍然还是沉默。
李兴武耸耸肩:“我就说,这些畜生死硬死硬的,是不可能回答我们